一般来说,好文章应该是文学性和思想性的统一体。有的文章旁征博引、辞藻华丽,但除了让人觉得洋洋洒洒、文采飞扬外,总感觉还缺点什么东西。而有的文章朴实无华、深入浅出,说的是大白话,讲的是身边事,却往往引发很多共鸣。由此可见,文章“富丽堂皇”,读者未必买账;语言入乡随俗,观众未必生厌。两相对比,同时也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如何使文章既语言优美,又意蕴深刻?换句话说,如何使文学性与思想性尽可能统一起来?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先看两段文字。
一段是毛泽东同志1927年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关于“农民运动是否过分”的论述: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一场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 另一段是习近平总书记2017年在党的十九大报告结尾的部分关于“坚定信心”的论述: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站立在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上,吸吮着五千多年中华民族漫长奋斗积累的文化养分,拥有十三亿多中国人民聚合的磅礴之力,我们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具有无比广阔的时代舞台,具有无比深厚的历史底蕴,具有无比强大的前进定力。 这两段文字都是文学性与思想性高度统一的典范。第一段话用了“请客吃饭”“绘画绣花”等大白话,但其对“革命”的论述旗帜鲜明、节奏明快,极具思想性和感染力,给人带来一种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强大精神力量。第二段话用了“广袤”“吸吮”“磅礴”“底蕴”等文学色彩浓郁的词汇,整段文字体势雄浑、风格壮美,“思接千载、视通万里”,极具画面感和想象力。“脚踏三山五岳,胸怀五湖四海”的万丈豪情,“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超然、淡定、坚毅和自信,会油然而生。
文学性与思想性是水乳交融的关系。很多情况下,文学性侧重形象思维,注重表达“感”和“情”,展现自然和人文之美;思想性侧重抽象思维,注重探究“真”和“理”,展现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和层层推进的逻辑力量。但二者是须臾不能分离的。文学性中的“美”,既包括艺术的魅力,也包括真理的光辉;思想性中的“力”,既包括真理自身的力量,也包括艺术的感染力。古人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告诉我们,做人做事性情过于直率就显得粗鲁,礼仪过于恭敬就显得虚浮,应该讲求恰当的性情与礼仪,使“文”与“质”相得益彰。做人做事和做学问是相通的。人同此情,文同此理。
一方面,言之无文,则行之不远。古人说,“义虽深,理虽当,词不工者不成文”,“修辞立其诚”,好的文章离不开好的文采。引经据典和修辞手法如果恰到好处,会平添文章的色彩,提升文章的气质,增强文章的说服力和感染力,使人感到心情舒畅。这就好比一个人的装扮,衣着得体、干练大方、精神焕发,会给大家留下很好的印象;不修边幅、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很难受到人们的欢迎。 另一方面,华而不实,则虚而无用。文章要有血有肉,使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起来,使人看了有所启发和思考。生搬硬套名言警句,一味堆砌华丽辞藻,不联系实际,不分析矛盾,不解决问题,只会让人不知所云。还是拿人的装扮打比方,浓妆艳抹、故作矫情,这样的“美”实际上空洞无物,虚有其表。那样的文章,既说服不了人,也吓唬不了人。 恩格斯说过:“一个民族要想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这说明了理论思维的重要性。列宁说过:“没有‘人的感情’,就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人对于真理的追求。”这说明了“人的感情”的重要性。把文学性与思想性紧密结合起来,体现了人文素养与科学精神的有机融合,体现了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的协调统一,体现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相辅相成。
总之,写文章要力求文情并茂、情理交融。言之有文,才能以文化人;言之有理,才能以理服人;言之有情,才能以情动人;言之有物,才能取信于人。文/李章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