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是诗词的画面

意象是诗词的画面

王一端

    心理学认为，意象是认知主体在接触过的客观事物后，根据感觉来源传递的表象信息，在思维空间中形成的有关认知客体的加工形象，在头脑里留下的物理记忆痕迹和整体的结构关系。这种定义很拗口，我们可以用通俗的话说，意象就是意义的形象，或者化意义为形象，也可以说是带有作者主观情感的各个事物。这一词语最早是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首次使用的：“然后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唐末司空图《诗品》也说：“意象欲出，造化已奇。”

    意象在文艺学、心理学、语言学等学科中主要有四种含义：一是“表象”，是指在知觉基础上所形成的呈现于脑际的各种感性形象；二是内心意象，即人类为实现某种目的而构想的、新生的、超前的意向性设计图像；三是泛化意象，是文学作品中出现的一切艺术形象或语象的统称，基本上相当于“艺术形象”或文学形象这个概念；四是观念意象及其高级形态。

    意象与物象有所不同。古代诗文理论中，“物象”与“意象”是两个较为常见的审美范畴。物象原指具体事物的外在形象或景象，它注重于外观；而意象是寓意于物象的“意”“物”结合的景象，强调在心内。它们的主要区别就是含不含“意”。物象在于写物，意象重在达意。物象偏于露，意象侧于藏。比如说，苏轼的意象论强调“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画合一就是意象。举个例子，单纯画一张桌子，没有什么寓意，桌子就是物象；而这张桌子是某伟人用过的并有什么明显的特点，或者画成了漫画，这就形成了意象。物象的视角关注是由外及内，而意象则更多的是由内向外。由外及内易陷入摹仿，由内而外则需要创造。所以，它离不开艺术的想象，只有借助想象的翅膀，才能“情曈昽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进”（《文赋》）。否则，刻舟求剑，只能是一堆死物体、死景象。诗词中的意象，不是死物体、死景象，而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画面。意象要比物象高一个层次。但是，它们又是一个对立的统一体：模写物象，不能不托物寓意，以求生动活泼；创造意象，同样要借物达意，以免空洞无味。古体诗词中，月亮、山脉、山水等即景的事物，都可以作为意象，通过意象的叙述来书写自己的情感。

    意象与意境也是不同的。文艺理论大家童庆炳先生在《文艺理论教程》一书中，对二者作了如下界定：意境是文学艺术作品通过形象描写表现出来的境界和情调，是抒情作品中呈现的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形象及其诱发和开拓的审美想象空间。意象是以表达哲理观念为目的、以象征性或荒诞性为基本特征，以达到人类理想境界的表意之象，即为艺术典型。他的意思是说，意象是一个个表意的典型物象，是主观之象，是可以感知的，具体的；意境是一种境界和情调，它通过形象表达或诱发，是要体悟的、抽象的。意象和意象的组合构成意境，意象是构成意境的要件、手段和途径。意象是小于意境的一个概念。

    从以上可以看出，意象是物象的升华，而意境是意象的升华。意象在物象和意境的生成过程中，起着桥梁作用。它即组合升华了物象的一幅幅图画，又为意境的生成提供了一幅幅新的图画。所以，意象是诗词中升华了的图画。

    那么，如何创造意象呢？我认为有三点：立“意”为先；为“意”选“象”；“意”“象”合一。下面分别叙述一下：

    一、立“意”为先

    “意”即题旨，主题思想。诗的本质是抒情言志达意。因此，诗词创作首先要缘情凭境立意，确立一首诗的“意”为统帅，以“意”统“象”，营构诗中的意境。如李白的《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洲。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该诗的标题是送友人，立意肯定是言情。为此，他围绕自己的“意”，选用了黄鹤楼、烟花、孤帆、长江等一系列单个意象，并把他们组合起来，通过孤帆消失、江水悠悠和久伫江边若有所失的诗人形象，表达自己的意境，形成了一幅幅藏情于景的逼真画面，虽不言情，但情藏景中，更显得情深意挚。

    二、为“意”选“象”

    “意”确立以后，诗人在社会生活中产生一定的感受、情感，“神与物游”，“思与境偕”，必然要寻觅到与其相应的“寄托物”，这个寄托物就是“象”。物以“象”明，意以“象”传，两者都离不开“象”。打个比喻，每个人都有灵魂、有躯体。如果没有灵魂，就是一具僵尸；如果没有躯体，灵魂就无所寄托。只有“意”“象”的的融合，才能形成诗词的意境。所以，“意”确定以后，就要为“意”选“象”，其中包括事象、物象、意象。

    应该明白，事象与物象都融入了诗人主观的情意，如果某种“象”与特定的情意构成了固定关系，就会成为特定意味的“象”。比如说到“明月”，就与思乡、思人相联系，说到“杨柳”，就与离别相联系，说到“清秋”，就与悲伤、悲愁相联系，说到“流水”，就与一去不返相联系，那么这里的“明月”“杨柳”“ 清秋”“流水”，就是特定意味的“象”。甚至某种色彩，也会具有相关的特定意义。如“青”“绿”，常常用来表现伤感的情调。李白的“寒山一带伤心碧”词句（《菩萨蛮》），就表现了伤感的特定意义。这种含有特定意味的艺术形象，就是诗歌中的意象。这种情况很多，我们不妨多了解一下。例如浮云比喻在外漂泊的游子，鸳鸯指恩爱的夫妻，丁香指愁思或情结，冰雪比喻心志的忠贞和品格的高尚，长亭寓意送别之所，芭蕉常与孤独忧愁特别是离情别绪相联系，梧桐表示一种凄苦之音，梅花是高洁人格的象征，松柏象征孤直耐寒的品格，菊花象征高洁的品质，桃花象征美人，牡丹寓意富贵，杨花有飘零之意，杜鹃唤起情思，吴钩喻宝刀，细柳喻军营等等。我们了解这些象征意义，就会加强对古体诗词的理解。

    三、“意”“象”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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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确立以后，诗人在社会生活中产生一定的感受、情感，“神与物游”，“思与境偕”，必然要寻觅到与其相应的“寄托物”，这个寄托物就是“象”。

入了诗人主观的情意，如果某种“象”与特定的情意构成了固定关系，就会成为特定意味的“象”。比如说到“明月”，就与思乡、思人相联系，说到“杨柳”，就与离别相联系，说到“清秋”，就与悲伤、悲愁相联系，说到“流水”，就与一去不返相联系，那么这里的“明月”“杨柳”“ 清秋”“流水”，就是特定意味的“象”。甚至某种色彩，也会具有相关的特定意义。如“青”“绿”，常常用来表现伤感的情调。李白的“寒山一带伤心碧”词句（《菩萨蛮》），就表现了伤感的特定意义。这种含有特定意味的艺术形象，就是诗歌中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