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有诗律,词有词谱 王一端 我们知道,诗是讲究格律的。在格律诗创作漫谈中,我们讲了格律诗的“四定”:篇有定句、句有定字、字有定声、联有定对。其实,词也有“四定”,即:词有定调、调有定句、句有定字、字有定声。这就叫做“诗有诗律,词有词谱”。 一、词有定调 词调,古代专指填词的格调,是写词时所依据的乐谱。每首词都有一个表示音乐性的词调。后来,有人把每一种词调作品的句法、平仄,分别加以概括,从而建立各种词调的平仄格式,每种格式有一个词牌名作为代表,如《浣溪沙》《菩萨蛮》《点降唇》等,作词时需要根据所选词牌的平仄格式进行,因此作词又称为填词。而且每首词都有一个固定曲牌乐谱限定的词牌,它就是词的词调。一般说,词调并不是词的题目,仅只能把它当作词谱看待。到了宋代,有些词人为了表明词意,常在词调下面另加词题,而词牌与词题用“·”隔开,或者还写上一段小序。 二、调有定句 每个词牌都有规定的句数,词的句式参差不齐,基本上是长短句。例如《渔家傲》共有十句,最短的三个字,最长的七个字。又如《十六字令》,虽然只有十六个字,但分四句,句子最短的只有一个字,最长的七个字。 三、句有定字 词句的字数规定,不是像格律诗那样整齐划一,而是长短不一,有的一句话只有一个字,有的长达十一个字。但是,每句多少字都是固定的。一般按字数将词分为小令、中调和长调三种。58字以内为小令,59到90字为中调,长调91字以上,最长的词达240字。 四、字有定声 词的押韵位置依据词调各不相同,押韵与平仄的配合,比近体诗更为严格。例如《菩萨蛮》的词牌格式:(平)平(平)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 (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填词必须按照这个韵律。 另外,词的“四定”没有讲到词的段落划分。每首词的段落可能分到一到三、四段,叫做“片”“阕”或者“叠”。其中两段式为常式,又叫“上片”“下片”或“上阕”“下阕”,也可以说“上半阙”“下半阙”。词极少有不分阕或分两阕(片)以上的。一首词有的只分一段,称为“单调”;有的分两段,称“双调”;有的分三段或四段,称“三叠”或“四叠”。这就像我们现在唱歌的歌词分段一样。 对于上述形式,一般用词谱表示。词谱主要介绍填词的各种规则。它一般在词牌下面注明规定的字数、词牌的别名;在词中注明平仄和叶韵。凡平仄均可的地方,注明“可平”“可仄”(于平声字下面注明“可仄”,于仄声字下面注明“可平”);凡平仄不可通融的地方就不加注。例如,该字下面没有注,就表明必须依照该字的平仄,该字平声,就应该填一个平声字;该字下面注“韵”字,表示这里应该用韵;该字下面注“叶”字,表示这里应该叶韵;该字下面注“换平”,表示要换平声韵;该字下面注“叶平”,表示要用叶平声韵;该字下面注“三换仄”,表示在第三个韵又换了仄声韵;该字下面注“三叶仄”,表示叶仄声韵;该字下面注“四换平”,表示在第四个韵又换了平声韵;该字下面注“四叶平”,表示第四个韵用叶平声韵。例如《 蝶恋花》的词谱: 《蝶恋花》,亦称《鹊踏枝》。双调六十字,前后阕各四仄韵,一韵到底。 词牌格式:(仄)仄(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平仄仄(或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 (仄)仄(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平仄仄(或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注:带括号者为可平可仄)。 这个词谱,就规定了该词牌的调、字数、平仄格式。例如李清照的《蝶恋花》:“暖日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 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翦灯花弄。”就入这个词谱。 又如《西江月》词谱: 西江月(五十字)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表示前后阕同)。 辛弃疾《西江月》:“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即入此谱 再如《水调歌头》词谱: 水调歌头(九十五字) 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仄仄仄仄平平(上六下五或上四下七)。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仄平平(上六下五或上四下七,又或作仄仄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 苏轼《水调歌头·中秋》:“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即入此谱。 这个词调的平仄相当灵活。前阕第三句、后阕第四句为一个十一字句,中间稍有停顿,上六下五或上四下七均可。但是近代词人 常常把它分成两句,并且是上六下五。毛主席的词也是按上六下五填写的。 对于这些各种各样体式的词谱,人们常把它分类编排,收录成册。有的官方予以颁发,为作者填词提供依据。这就大大提高了人们的填词效率。 词有时会不符合上述规律,因为它早期是和着曲子写的,因此它最注重的是与曲的配合。特别是蒙元时期,词与曲是相和的,因为元曲与词差不多,只是曲没有阙,而词有阙。 另外,我们知道,格律诗有16种平仄格式,而词一个词牌就一个平仄格式,共有1600多个,可见词的平仄要比格律诗的平仄复杂的多。 其实,很早以前,古人并不需要词谱,只要有了样品,可以照填。 从以上也可以看出,词和诗是近亲,词是异体化了的诗体,是中国古代诗歌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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