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学好比一颗树

      治学是一项复杂的社会精神活动。我们不容易用一句话来加以概括，更难用一个比喻把它说透。但笔者在这里却想试一试，就算是姑妄言之吧。我想说的一句话是：治学好比一棵树。
　　大体上可以说：树根，相当于治学的知识准备或知识面；树干，相当于专攻的专业或专业方向；而果实呢，当然就是科研成果啦。这是一幅简图，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将它画出来，因为它非常简单，无非就是一颗普通的树而已。所不同的只是，地下的根系也要画出来。
　　那么，这样一棵“治学树”或“学问树”有什么用呢？大体说来有两方面用处：一是可以直观地告诉我们治学的基本线路，因为它实际上是一幅简单的路线图，如果我们要讲解治学的基本理念与方法，那么一开始我们就可能会用到它；二是它能很生动地告诉我们治学的“博”与“专”的关系。这里，我们就说说这第二个方面吧。
　　“博”与“专”的关系是治学实践中很重要的一对关系。过去的学问家，一谈治学，往往就是来讲二者的关系。无非是说，知识的广博很重要，学问专精也很重要。还有人更深刻地说，博与专的结合更重要。这些当然都是真理，但问题是：广博究竟怎样重要？专精又究竟怎样重要？更令人不得要领的是：博与专如何实现结合呢？表面看来，真理已经说完。但仔细一想，还是一团乱麻。
　　这样，我们就用得着刚才那棵树了。我觉得，治学活动比较类似植物的生存方式，而与动物不同。
* ]/ r( a* `* o1 {  f5 N) [1 O　　我们先谈谈树根。植物之所以能不断向上生长，是由于地下有根。从一根小苗长成一株大树，其实是一种非常了不起的生命力量，它穿透地层，向上生长。石头也压不住它，可见力量之大。这是令人吃惊的。有人做过试验，用一个铁圈把一个南瓜封闭起来，南瓜能不断地积聚力量，使铁圈炸开。有人打开南瓜一看，发现里面全是很粗的纤维，实实地团在一起，用刀都砍不动了。这说明，植物这种生命形式，表面看来似乎很软弱，但实际上是很强大的。那么，这种强大的力量从哪里来呢？还是从根上来，是由根大量地吸收了地下的营养，并源源不断地供应于地上的瓜果。当上面那个南瓜被圈住的时候，试验发现，南瓜在地下的根，会以一种异乎寻常的速度疯长，向深处扎，向远处伸展，其范围之大，完全超出了人的想象。南瓜正是因为通过在极大的面积上吸取营养，来供应于一点，才能积聚起如此强大的力量。
　　一株小麦，结出的粮食是细粮，营养价值很高。看起来植株不大，但我们不知道，原来它的根竟有7万条之多，连接起来达500多米，相当于在体育场跑一圈，再加一个百米跑。一株玉米，当它长到8片叶子的时候，其侧根就达8000至10000条。根的条数多，代表什么？意味着吸取水分和营养的面积和领域大。世界上最高的树150多米。而这棵大树的根所伸展的面积，相当于一个足球场。
　　结论是：地下的根系越发达，吸取营养的面积和领域越大，就越能吸取到更多的营养，使自己有更高的发展。对一棵树来说，根伸得有多远，树就有多高，树冠就有多大。
　　至此，你已明白，这些讲的都是知识之“博”的重要性。一个人做学问，他向不同的知识领域伸出了触角，这些触角越多，越能够从不同知识领域中吸收营养，得到启发和灵感，从而使他的学问之树又高又大。
) J: n' C* R, U7 Y$ {1 m# G* j　　接下来谈一下树干。树根深埋地下，不易为人所看到。而树干则矗立在地上，很容易发现它的重要性。它是一根支柱，支撑着树冠，也支撑着果实，起着“主干”的作用。正如地下的根系代表人的知识储备，树干代表的是人的专业方向。可见，专业是重要的，有的人知识很多，涉猎甚广，但没有自己的专业，终成不了专家。还有的人虽有专业，但没有特定的研究方向，尽管他们也具备了丰富的专业知识，但不能在一个固定的方向上体现出来，因而也不能达到精深的研究。所以，治学者要有自己的专业，而在专业里面又要有自己的研究方向。不论是专业还是研究方向，都是为了把力量集中起来。如果不能把知识收拢起来，就像打游击而没有自己的根据地一样，是很危险的。
9 L" C) t( d# k2 W　　从数量上看，与树根的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树干的少。也就是说，树根一定要多，而树干则要少，甚至可以说树干具有唯一性。正是这种无数条根同时供应这一条茎干的局面，才使树干在充沛营养的支持下迅速生长起来。树干并不是一开始就很粗壮强大的，它最初只是一根小苗。但这根小苗不停地生长，一往无前，越来越高大，并终于成为参天大树，结出丰硕的果实。试想，如果树干同时有好几根，那么来自地下的营养就被分流了，就不可能长成参天大树。同样的道理，一个人的专业应该是专一的，甚至在同一个专业里还应该有专一性的研究方向。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的知识储备聚焦于一处，起到爆发性的作用。
7 O5 f4 Y' [+ `* Z! @, ~　　从以上树根与树干的关系中，我们已经直观地看到了治学的“广博”与“专精”各自的重要性了，特别是直观地看到了二者相结合的方式。总起来说，广博是基础，而且这个基础越广大就越好，但这个基础又必须将能量聚焦于一个专业方向上，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效用。正像功夫大师一样，他调动起全身的力量，集中于一个点上，在瞬间爆发起来，以达到最强的打击效果。当然，治学是慢功夫，写作也不是在瞬间完成的，但是将全部力量聚焦于一点之上发挥出来，则是共同的，这就叫“赖博以成精”。作者：刘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