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浑然无觉,及至年长混迹于社会,发现排位乃是人生中一个很伤脑筋的问题。譬如主席台上的排位,酒席上的排座,文件中的排名,总是令当事者绕不开,当局者看不开。$ J" A6 G0 j# S
中国人的传统是很讲礼数的,在宗祠或厅堂的神龛上就赫然把“天地君亲师”这五个主宰人生的领导排了出来,接受供奉。乡下办红白喜事,无论置多少桌酒席,总以放在神龛下的那一桌为最大,靠近神龛就座的宾客最尊贵。当然其后还有居中为尊、左边为尊、靠里为尊、面南为尊等诸多规矩,总之几十乃至几百人都得排出个一二三四、尊卑贵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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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9 }0 Y% A! E" T 何方为大?据说中国古代有两种截然相反的传统:一种来源于对力的认识,右手比左手有力且灵活,右为上;一种来源于对光的认识,左方为东,属阳,右方为西,属阴,左为上。这便是尊右卑左和尊左卑右两种习俗的起源。是否受这两种自相矛盾的尊卑秩序影响不得而知,但现实生活中确实不乏左右冲突的尴尬。比如,从就座者的角度看,除了居中的首长,主席台上的位置总是左边为大,而当领导从台上下来走到酒桌上,局面就大相径庭了,除了居中的主人,酒桌上的位置总是右边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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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家乡湘南一带,娶亲嫁女坐宴席有“娘亲舅大”之说。岳父母一般不出面,将首座让位于舅妗,本家叔伯则属陪客。舅舅就座首位之时一般要装模作样地再三推辞,有的还退后一步拱手致敬,叫做行“摆驾礼”。但主家如若真不让其坐首座,舅舅必拂袖而去,有的甚至恼羞成怒,当场掀翻了桌子,令酒席不欢而散。其他的各路神仙当然也不可怠慢,有时需要做上席的太多,加之辈份不同又不可平起平坐,往往将八仙桌横放,以免辈份冲突。横桌的上座谓之“横上席”,是特别制造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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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T9 @; T* }: x- ^; X 我在一个省直管部门担任办公室主任多年,迎来送往中经常为排位的问题踌躇,感触良多。! u+ ]9 F. Z, D/ ~5 f
9 @7 n/ f( M6 U' L 先说主席台上排座次。当上台就座的领导是单数时尚且好说,首长当中一坐,其他领导左右交叉排开就搞定了。一旦台上的领导是双数,问题也就随之而来。如何排位,各地各单位操作不一,礼仪书籍上也是五花八门,见仁见智。假如来了六位领导,权且以数目字替之,并以参会者的角度观之,上网查询就可找到两种有代表性且各不相同的排法:“642135”和“531246”。两种排法都有道理,其实质区别在于一个中心还是两个中心。实在相决不下时,就有搞接待的前辈面授机宜:在主席台的右侧放置一发言席,台上的席位就凑成了单数。这还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V" E+ _+ D1 \7 T
& C: T3 L( ?( i 再说酒桌安排席位。现今城里的酒桌都是圆的,座位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尤其在众官云集的场合,就更得小心屁股,千万不可随心所欲地乱放。我曾经历过两次有意思的酒桌排座事件。一次是本系统和外系统同时来了省级部门一把手及随员,当地政府领导分身乏术,要一并接待。如此一来,本系统领导、外系统领导、政府领导、本单位领导四方首脑齐聚一桌,如何摆布,颇费思量。我与政府接待人员几经磋商,最终搞出一个政府领导为主陪,我方领导为副陪,省级两部门领导分列左右的格局,总算令各方满意。可中途又横生枝节,其中一个在单位排名第五的领导未留意座位牌,坐在了排名第三的领导位置上,三领导偏偏心知肚明,于是久久不肯入座。另外一次,我陪局长视察某县,就餐时该县党政领导作陪。列于第四座的纪委书记迟迟未到,其下首的常务副县长很自觉地虚位以待。桌上拥挤,作为主人的县委书记便让其往上移位。酒正酣时,纪委书记到了,常务副县长连忙移杯换箸,退居下首。其手脚之利索,令人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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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上排座次尚且如此复杂,敬酒也就自然马虎不得了。据我观察,敬酒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从地位尊卑的角度,要先敬尊者;从关系远近亲疏的角度,要先敬远者、疏者。有一回单位内部聚餐,我向领导敬酒,可是一把手要我先敬二把手,二把手又要我先敬一把手,所幸我久经酒场,临机一动,来了一句:听一把手的话,敬二把手的酒。总算化险为夷,两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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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这个被儒家礼教浸淫了数千年的国度,纵观古今,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黎民草寇,尊卑贵贱的等级观念早已渗透进人们的衣食住行之中。梁山好汉无拘无束,无法无天,最终还是逃不出等级观念的束缚,来了个英雄排座次,小等级之上还有大等级,即所谓天罡星、地煞星。先人尚且如此,当今社会更不例外。每当遇到选举、选拔公布名单,公司开业、大会开幕公布祝贺单位,不必排名不便排名却又不得不排名时,就得特别申明“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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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识得某单位领导一弱智公子,他思维混乱,口齿不清,; j" W7 h% o# |5 q- s; ]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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