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细微处察秋毫

　　接触受理查处那起案件，已是7年前的事了，如今重新回忆起那次办案的经历，仿佛就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让人回味无穷，感慨万千……
% P% B. W* i- ^2 g$ p2 _
　　2005年5月，我从西林县公安局局机关调到八达镇派出所工作。报到的第二天，八达镇木呈村木呈屯村民陆志宽到派出所报案称，前几天他家的一头放养在本屯附近的水牛在洞更沟（地名）被他人用刀砍伤，现自己已将水牛当作肉牛处理卖掉，得钱1000元，损失2800元。当天，我把这事告诉了所长，时任八达派出所所长玉文波不加思索，批示道：请陆坚同志主办，梁阅同志协办。接到任务，我有些顾虑，虽说自己从警多年，但以前都是在办公室与文字打交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事情办好，但想到梁阅从加入到公安队伍以来，就一直在派出所工作，接触的案件多，经验丰富，年轻勤快，我顿时踏实了好多。第二天，我俩立即出发，踏上了前往木呈屯的调查案件之路。

　　一路上，我不断地思索着如何办好这起案子，调查先从哪里开始。据报案人陆志宽提供的线索，他家的水牛被砍伤的那天，在洞更沟的一共有3个人，一个是本屯的老头农卜深和一个在洞更沟东面的山坡上放牛的老太婆，还有一个是本屯的中年男子何仁明，他当时在洞更沟西面山坡上砍柴。根据掌握的线索，我们立即把农卜深和何仁明列为重点调查对象。到了陆志宽的家，我们详细了解情况之后，在陆志宽的领路下，徒步一个多小时，到洞更沟调查现场。经过我们仔细观察,陆志宽指定的牛被砍伤后倒在地的位置是一小块草坪，左边是一条上对面山坡的小路,草坪的后方有一块水田,水田靠近斜坡的稻苗和斜坡的青草有牛啃过的痕迹，而且水田右上侧被牛滚过。我们由此初步推断，牛是来到这块田吃稻苗，由于天热又在田里“洗澡”，被田主看到，恼怒之下，挥刀砍伤的。拍好照，绘制好现场图。我和小梁开始了案件的调查工作。

　　经过了解，我们又得知，洞更沟那块被牛吃稻苗的水田就是农卜深老人家的田。于是我们先找到农卜深老人。经过和他交谈后，他告诉我们，当天上午，他吃完早饭后就在坡上放牧，傍晚就赶牛回棚了。我问他当天看到什么了，他说当天看见本屯的何仁明正在对面的山坡上砍柴，还听到砍柴的声响，中午的时候声音才停止，何仁明下山后，在水田边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具体在做什么他就不清楚了。我再问他，傍晚赶牛回牛棚时在路上看到什么东西，他支支吾吾地回答什么也没有看到。我有些纳闷，从洞更沟对面坡回家的路必须要经过那块被牛吃过稻苗的水田，那么大的一头水牛躺在那里，他怎么会看不见呢？农卜深肯定在回避什么问题。为慎重起见，我们又回到木呈屯找到何仁明了解情况。
  Z9 l; K. \% l$ `3 `$ i& K
　　何仁明对我们说，当天早上他独自一人到洞更沟的山上砍柴，13时左右，他看见农卜深从对面山坡往下走，走到他家的水田处时，在田埂上来回走了两三趟。供词各不一致，案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我们又再次去洞更沟找到农卜深核实，他又说，当天中午，放牧的自家三头水牛突然不见了，于是自己一个人就到整个山坡去找牛，最后往下走到自己家的水田那里，终于找到了那三头水牛，同时看到水田上边的斜坡草坪上躺着一头水牛，右边后腿正流着血。农卜深自己知道那头躺在草坪上的水牛是本屯陆志宽家的，随后他把自家的牛赶回牛棚关好，就到寨上把自己见到的事情告诉给陆志宽。

　　我越想越感觉到不对劲，农卜深前后说的话是不是相互矛盾了？我慢慢地梳理农卜深和何仁明的话，感到疑点颇多。我们又到木呈屯与当地群众了解情况。经了解，得知农卜深平常放牧都拿一把砍柴弯刀在身上，晚上赶牛回家时顺便打一小捆柴火回家；而何仁明当天是到山坡上砍柴，带刀已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另外，何仁明与陆志宽平常也有些小摩擦。这样一分析，农卜深和何仁明两个人都有做案的时间和条件，而作为办案的民警，如此跑来跑去，上上下下，已是气喘吁吁。此时已是夜幕降临，于是我决定把农卜深和何仁明两人带到派出所继续询问，木呈离八达有30多公里的山路。
/ G/ G9 z( F0 p" {# Y. Z
3 o8 F9 f4 c  L; |　　当晚我和小梁把农卜深和何仁明两个人请上警车，到所里进行进一步了解。到派出所之后，我们将他们两人分开，对他们进行政策攻心。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教育开导，何仁明终于松了口：“其实是农卜深砍的牛，我在山坡上看得清清楚楚。但他是我老婆的远房家公，我不想让他坐牢，所以不能说。”事情终于水落石出，我们再次去找农卜深问话，跟他讲明道理，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农卜深思考约十来分钟，终于道出了实情。原来，当天农卜深在洞更沟的山上放牧，大约下午2时许，他看到有一头水牛到自己家的水田里吃稻苗，过了一会儿干脆躺在田里“洗澡”了。于是，他连忙从山上跑到山脚，在田边用小石头扔打那头牛，想把它赶走，怎奈那头牛迟迟不愿起身。老人火了，掏出挂在后腰的弯刀跑过去，狠狠地往水牛的后腿砍了一刀。事后装好心人到寨上把水牛被“他人”砍伤的事告诉了牛主陆志宽，上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把戏。
5 v( T+ {8 i# k
3 E) c: D/ h9 P; w) Q　　至此，一起颇为蹊跷的案件终于水落石出。次日，我把陆志宽叫到派出所协商解决问题，在派出所，陆志宽听到我们把事情经过讲完，他很爽直地说：“农卜深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我不想为难他。大家都是老乡，只要他愿意赔偿我的损失，我完全服从你们的调解安排。”经过向玉文波所长汇报并经得他的同意，我们召集双方协商，最后达成谅解，农卜深表示同意赔偿陆志宽水牛的经济损失2800元。
& H' e' m/ h. n( N# m- F
" @; n/ f# q; W8 k1 R　　案件结于细微处察秋毫，遇大小事勤思考。通过对这起案件的调查工作，我领悟到了一个简单而又深邃的道理：无论做任何事情，想要把它弄明白，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必须得自身先躬行。现在想来，倘若当时我们怕苦怕累，不亲自到现场查看，不东奔西走，细致调查，仅凭农卜深的一面之词而草率下定论，何仁明岂不成了冤大头？
. x4 o$ h/ Z( @2 r, K5 X/ \
5 p! ?  V' h) I/ [% L. x　　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思想家毛泽东同志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是至理名言，也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我折服！□陆 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