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文稿的功能 ——参谋、服务、保障的关系

浙江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  何新国

　　西汉扬雄《法言·吾子》：“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俄而曰：‘壮夫不为也。’”《北史·李浑传》：“浑尝谓魏收曰：‘雕虫小技，我不如君。’”扬雄是西汉著名的辞赋家，他如此回答别人对他的称赞，与其说是谦虚，不与说是对于文章作用的否定。在中国历史上，民族之间的战争频繁不断，从军、戍边、建功立业，以此报效封建王朝的思想，在文学创作尤其是诗歌作品中得到了充分体现。这种价值取向对于机关文字工作者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最为典型的就是东汉班超。根据《后汉书·班超传》记载，班超原来在官府抄写文书，与今天机关文字工作性质差不多，曾经扔掉笔叹息说，大丈夫应当到边疆去建功立业，争取封侯，哪能老在笔砚之间讨生活呢？后来人们就用“投笔从戎”比喻弃文就武。这说明，怀疑机关文字工作的作用，历史上早有其人。时至今日，我在近二十年机关文字工作实践中，也时常听到机关文字工作“无用论”，机关文稿写作“垃圾论”等等一些反面的消极观点。可以说，对于机关文稿写作、机关文字工作的功能，确实有一个如何认识和如何看待的问题。假如你目前在机关从事文字工作，如果能够正面积极地看待和认识这个问题，就会越干越有劲、越干越充实、越干越有希望；如果反面消极地看待和认识这个问题，就会影响心态情绪、影响工作质量、影响未来发展。这里不准备讲大道理，只想就机关文稿功能或者说是机关文字工作的作用谈几点感性认识。

　　机关文稿起草是一项参谋性、服务性、保障性很强的工作。我就从这里讲起，机关文稿第一个功能就是参谋。机关文稿写作的参谋功能，是经过漫长的历史演变才形成的。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先秦诸子如孔子、孟子等等为了推广自己的政治思想学说，采取的方法是周游列国，直接面见最高统治者，通过演讲辩论答问等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思想观点，从而对于政治走向施加影响。思想自由、政治开放、百家争鸣，成为这一特定历史时期的亮丽风景。但是，自从秦始皇统一中国，建立起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建王朝之后，情况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皇权神授，皇帝作为上天之子，具有无尚权威。皇帝高高在上，九重宫阙，庭院深深，一般知识分子面见圣上比登天还难。但是，中国知识分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格精神，促使他们不畏艰险，必须与最高统治者就治国安邦等重大问题沟通思想。屈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离骚》），杜甫“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奉赠韦丞丈二十二韵》）,都是这种政治理想的生动写照。封建社会历朝历代的知识分子与最高统治者之间的思想沟通，已经不可能再像春秋战国时代那样直接面对面了，于是书表策论奏折等文章自然而然地承担起间接沟通思想的重任。历代政治家很多也是辞章家，他们既有远大的政治抱负，也特别善于言辞表达，书表策论奏折之类公文之中产生了为数不少的雄文，如李斯《谏逐客书》、贾谊《过秦论》、晁错《论贵粟疏》、诸葛亮《出师表》、李密《陈情表》等等都是历代散文中的名篇佳作。还有生活在广大民间的知识分子，“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他们关心国家大事尤其是民生疾苦，通过著书立说，批判现实黑暗，开展舆论监督，表达崇高理想，对于当政者也产生了正面积极的影响。所有这些，归纳起来，就是通过文章与统治者进行思想沟通，对于统治者的决策施加影响，用北宋司马光的话来讲也就是资治通鉴。文章的资政作用，古往今来一脉相承，本质上是一致的。今天的机关文稿种类很多，从政策形成过程看，包括调研报告、会议讲话稿、政策文件等三个大的方面。以省委机关为例，调研报告一般由政策研究室完成，领导在会议上的讲话稿一般由办公厅完成，政策性文件一般是由政策研究室起草办公厅核稿共同合作完成。其中，调研报告属于决策的前期分析，领导讲话稿属于酝酿统一思想，政策性文件则是决策的具体文字表达。机关文字工作者自始至终都是在当参谋，为领导层进行决策当好参谋。在机关工作，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大家都是在当参谋，但是文稿参谋层次最高、内容最全、思路最明、作用最大，在各种参谋当中无与伦比。所以，历来以 “笔杆子”“一支笔”“大秀才”等诸多美誉称赞机关文字工作者，这不是偶然的。希望广大机关文字工作者尤其是年轻同志对此要有足够的认识，因为思想认识是干好本职工作的重要基础。
　　机关文稿的第二个功能是服务。在机关起草文稿尤其是讲话稿，为领导服务的功能不言而喻。文稿服务有主动被动之分。如果领导人事先有明确的写作思路，那么你只要认真地把领导的要求落实好体现好表达好即可，这就是被动服务。而更多的情况是，拟稿人要先进行深入思考，率先提出写作思路并送领导审阅确认，按照领导认可或者补充完善的提纲进行写作，既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和参谋助手作用，又尊重了领导个人的要求，写作的主动权始终掌握在拟稿人手里，这就是主动服务。文稿服务的质量有高低之分。高质量的文稿必然带来高水平的服务，文字工作者务必在提高文稿质量方面下功夫。这就要时刻站在领导的角度立场，想领导之所想，努力把领导的思想表达好。这里还有一个对于文稿的态度问题。一般来说，拟稿人对于倾注着自己心血汗水的文稿怀有深厚感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机关工作人员毕竟只是代拟，所以一定不能存在占有的思想，充其量只能把它当作自己的一个产品。而且产品的质量好坏不是自己说了算，而要看消费者即领导的态度和评价。在机关日常现实当中，有的人把自己执笔起草的文稿当作自己的孩子，甚至于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不管是谁进行了修改，他都会感到很不高兴很不舒服。这是大可不必的。我的想法是，把机关文稿当作自己的产品，拟稿人作为这种特殊产品的产生者，出手产品而可以留住方法。这就好比一家老字号的中药厂，生产药品可以出售，但药品的配方是不会出售的。年轻同志到机关从事机关文字工作，一定要注意在实践中不断总结出属于自己的“配方”，有了独家“配方”，你到哪里工作都会大有用武之地。

　　机关文稿的第三个功能是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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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进入省级机关当公务员主要有两种情况，一是高校毕业生高学历人才通过公开招考，二是军转干部政策性安置。前者年轻具有高学历但缺乏实践历练而往往表现出书生气，后者多为部队营级以上领导干部而经历丰富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成熟稳健。前者以办文为主，后者以办事为主，而这正是机关工作的两大类别。对于领导而言，办文、办事犹如鸟之两翼、车之双轮，不可偏废。站在文字工作者角度看，一是要苦练内功，修行到家，以高质量高水平的文稿服人，从而如同古代侠客一般可以仗剑独步天下；二是在埋头苦干的同时也要抬头问路，要善于学习借鉴别人办事的经验，这样一来才能文武双全，不要给别人留下一个书生气十足的印象；三是不要简单地进行攀比，无论在内容还是在方法以及在表现形式等各个方面，文字工作与其他事务性工作都有明显的区别。文字工作不是简单地打几个字的问题，而是要在文稿当中提出思路对策，表现出来的是自己的学识修养和政策水平；而事务性工作也不是简单地跑跑腿的问题，而要快捷高效地处理好事务，表现出来的是个人的经验积累和智慧权谋。大机关人多情况复杂，人与人之间必然存在着差异，这是非常客观的现实，你必须承认这个现实。别人办事漂亮，赢得领导信任，应该为他们高兴，向他们表示祝贺。千万不可把自己写文章的长处与别人写文章的短处进行比较，从而肯定自己而否定别人。所以，我提倡办文者兼顾办事，办事者兼顾办文，也就是说，文字工作者也要学会办事，事务工作者也要或多或少地搞点文字。总之，要统筹兼顾，在发挥个人长处的同时，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2011年5月21日星期六下午16时20分完稿，如有差错，敬请指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