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规则”泛滥根源究竟何在

对于那些设计民意调查题目的聪明人，我一向佩服。他们出的选项，常常能直指人心。比如这个——“日常生活中普通人滥用权力的现象普遍存在吗？”

　　这是一家报社与一家网站联合搞的一项调查，有11219人参与。结果，高达94.8%的受访者回答：是！

　　有时候，调查的结果不是要告诉我们什么，而是要证明什么。想一想，谁没受过“滥用权力”的气呢？这似乎成为权力使用领域的一样“潜规则”。而给我们气受的，往往还真是些普通人。这个调查，道出了大伙儿的心声。

　　要罗列普通人滥用权力的现象，闭着眼睛就能说半天，太容易了。于是，说现象意思不大。要罗列普通人不该滥用权力的道理，也不难，无非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你痛恨别人滥用权力，你最好也不要对别人这样。如何解决这个顽症？对策并不复杂，说到底，就是任何权力都要有监督、有制约。因为没有约束的权力很少不被滥用。当然，道理简单，做起来，却很不简单。

　　以上这些道理，调查的选项里基本都说了，其实不必再饶舌。我倒是对其中一个选项有点儿不同意见。据说，有多达65.9%的受访者认为“日常生活中普通人的权力滥用和公共权力的滥用一样可怕”。我觉得，滥用公共权力要可怕得多。

　　讨论这个话题，先要厘清一个概念，那就是普通人也可能拥有公共权力。政府机关一个小小的科员，论级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他手上的权力，就是公共权力。关于这个调查的相关报道，似乎没有把这两个概念说清楚。公共权力，往往是所谓“生杀大权”，而普通人手上的权力，威力就没这么大。以报道中提到的考驾照一事为例，考驾照要“意思”一下，确实很普遍。但驾校的教练与交警部门的考官却不同，后者手上的权力，就是公共权力。如果教练和考官要你“意思”，被你拒绝。教练最多就是教得漫不经心，或者恶语相加，使你不舒服，考官却可以直接“关掉”你。这里，考官滥用权力的危害，要大得多，也可怕得多。这个道理是不难推而广之的。报道中还举了一个班主任把“小杨”侄女的座位排在后排的例子。“小杨”很气愤，说“我真担心一旦哪天我有了权，也会将我侄女遭受的不公施加于他人。”可是，只要“小杨”想一想罗彩霞的遭遇，就不难明白，滥用公共权力真的要可怕得多。

　　我想，之所以有那多人会认为普通人滥用权力与公共权力的滥用一样可怕，大概是因为凭感觉，大家都觉得普通人滥用权力简直无处不在，所以很可怕。其实，只要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就不难明白，真正对公民带来实质性伤害的，往往是公共权力的滥用。

　　此外，不得不说，普通人滥用权力，恰恰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结果。以大家关心的足球贪腐案为例吧。以前，球迷都骂“黑哨”，现在才知道，原来，“黑哨”本是“官哨”，有这么多“黑主席”、“黑主任”在，裁判若想不黑，怕是连吹哨的资格都没了。那些保安、门卫的所谓滥用权力，恐怕也是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受到更大的权力盘剥的结果。

　　因此，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加强对公共权力的监管，防止公共权力被滥用。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要对普通人滥用权力放任自流，而是想说，如果公共权力滥用的现象得到根本扭转了，如果大小官员都真正做到权为民所用，机关门卫的脸色应该会好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