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紧急应对就业危机

全球紧急应对就业危机

杨伟国

    目前，国际金融危机已对全球劳动力市场产生巨大冲击。跨国公司大幅裁员，中小企业更是步履维艰，世界各国数以万计的劳动者加入失业大军，失业率快速攀升，就业质量大幅下降。为了应对就业危机，各国政府纷纷采取措施启动应急机制，稳定就业局势。不久前闭幕的二十国集团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发表公报，“同意采取明确、协调和广泛的行动扩大需求和就业”。

   

金融危机导致全球就业危机

    金融危机引发裁员风潮。美国金融业首当其冲。2008年，华尔街已经减少了12万个工作岗位，2009年还将进一步裁员24万人。金融业裁员风波也很快冲击到全球实体经济。世界最大的客机制造商波音公司宣布裁减大约4500人，美国陶氏化学公司、英特尔、摩托罗拉都宣布全球裁员5000人以上。欧洲汽车巨头德国大众宣布裁减2.5万名临时工；世界最大汽车制造商日本丰田宣布裁减3000人；英国老牌连锁超市伍尔沃思陆续关闭旗下分店，2.7万名员工面临失业危险。这些还都是经营能力和对抗风险能力超强的全球顶级企业，而那些数以万计的中小企业更是难免陷入破产、倒闭、全员失业的境地。国际劳工组织指出，目前的就业危机对建筑、汽车、金融、服务和房地产部门的就业所产生的影响最为严重，到2009年末，全球将失去5100万个工作机会，失业人口总数将达到2.3亿。

    金融危机引发失业率大幅攀升。此次金融危机发源地美国的就业形势特别严峻。据美国劳工统计署今年3月发布的信息，美国1月的空缺职位为300万个，自2007年9月以来下降35%，职位空缺率为2.2%，降至8年来的最低点。去年12月美国失业率已升至7.2%，创下15年来最高水平；而今年2月份的失业率，更是创纪录地达到8.1%，为25年来最高。2008年2月以来，美国新增失业人口500万，失业人口总数达1250万。英国国家统计局的最新数据显示，英国的工作岗位空缺数到今年1月已减少至50.4万个，是2001年来的最低点。欧盟委员会2009年1月的经济预测报告显示，今年欧盟失业率将从7.0%升至8.7%，欧元区失业率也将从7.5%升至9.3%。青年人是受金融危机影响最严重的群体。2008年第三季度欧盟15—24岁劳动者的失业率高达15.4%。经合组织（OECD）2009年1月发布新闻表明，全球失业率普遍上升，且速度惊人。2008年11月经合组织国家的失业率已经上升为6.5%，并且在未来的18个月内还将一直处于上升状态，于2010年第二季度达到最高点7.3%，这意味着经合组织国家的失业人口将从3400万增加到4210万。无疑，这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大范围的失业。

    金融危机引发就业质量急速下降。金融危机迫使劳动者寻找非全日制工作。今年2月，美国有860万原本需要全职工作的人，被迫接受了临时性的工作，一年之内上升了370万人；实现非全日制就业的劳动者占总就业人口的6.1%，接近2000年同期的3倍。此外，没有遭受裁员厄运的劳动者，其工资水平出现普遍下降。国际劳工组织2008—2009年全球工资报告表明，2008年全球工业国家的工资水平上涨0.8%；而受金融危机的影响，预计2009年工资水平将会下降0.5%。报告特别强调，尽管工资下降的发生滞后于整体经济衰落，但是工资下降的幅度会比经济衰退的程度更大。根据1995—2007年的数据测算，GDP每下降1个百分点，平均工资将下降1.55个百分点。

   

政府干预  提振就业需求

    政府救市确保就业底线。在经济与就业之间存在着一个不对称的规律：经济增长不一定带来就业增长；但没有经济增长，就肯定没有就业增长。美国经济学家阿瑟·奥肯提出的奥肯定律表明，当经济增长下降2%时，失业率上升大约1%。由于劳动力需求是派生需求，在金融危机导致有效需求不足的情况下，政府仅仅致力于制定劳动力市场政策是远远不够的；只有确保经济增长不受到严重的损害，就业底线才能得以保障，这也是发达国家政府全力救市的关键所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认为，解决就业问题的根本前提在于，通过向银行注资和分离不良资产来修复与重建金融体系，稳定金融市场，以重塑投资者信心。金融系统在发达国家的经济运行中居于核心地位，因此，救市资金用于金融体系，以构筑就业底线。所以，欧洲各国救市方案出资总额已近两万亿欧元，主要用于为银行同业拆借提供担保或提供资本金。奥巴马政府上台后通过了7870亿美元的救市资金，其主要措施是：设立新的放贷基金；推出住房救援计划，帮助进行抵押贷款再融资；确保大银行拥有足够信心和资金发放信贷。

    政府投资创造就业机会。政府救市只能解决就业底线，稳定与增加就业还需要直接针对新工作机会的创造，扩大就业需求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为了拯救深陷金融危机泥沼的就业市场，新当选美国总统奥巴马还未就任，就于2008年12月6日提出一项经济振兴计划，试图通过政府投资新能源、改造联邦政府办公楼、改善全国医疗系统与医院设施、升级学校硬件设施等措施，为美国创造400万个就业机会。奥巴马政府还将在未来的10年投资1500亿美元用于清洁能源，这将在研究、制造和建筑等领域创造500万个新工作岗位。欧盟委员会于2008年11月通过了总额为2000亿欧元的经济复兴计划，试图通过向战略性能源和科技进行投资，在短期内创造出数以百万的工作机会。在2009年1月12日的就业峰会上，英国政府提出一项5亿英镑的刺激就业新计划，旨在帮助失业者解决就业问题。新政策规定，企业每雇佣一个失业超过6个月的员工，就可得到1000英镑的政府补助。如果该企业同时又为该员工进行岗位培训，还可从政府获得2500英镑的经济补偿。英国政府预计，这一计划大约可以使50万人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或参加就业培训。

    历史经验证明，在经济危机阶段，政府直接投资能够产生非常明显的就业效果。美国大萧条时期的罗斯福新政、欧洲二战后的马歇尔计划都是如此。这是因为金融危机引发投资信心不足与消费信心不足，进而导致企业生产不足，引发劳动力需求不足。为了遏止失业率上升和稳定就业，政府除了出台政策鼓励企业与消费者信心之外，往往需要直接进行政府投资，实施就业刺激计划。这种投资具有一箭双雕的功能：政府投资直接带来就业岗位的增加；同时由政府投资启动经济，降低了企业投资的风险。

   

采用多种措施  优化劳动力供给

    扩大教育规模，反周期应对劳动力市场波动。扩大教育规模对劳动力市场有着双重功效：一方面通过延迟就业时间，错开就业危机高峰，有效缓解劳动力市场压力；另一方面通过人力资本投资，培养更高素质与技能的劳动者，增加经济增长的动力，改进劳动者职业发展前景。在这个方面，奥巴马政府计划以每年4000美元税收减免的形式，对美国年轻人减税，数额相当于大学平均学费的2/3。作为交换，学生们需要以服务的方式进行回报。例如，学生如果愿意投身于教育事业，或者参军服役，或者每年进行100小时公共服务，国家将承担其大学学费，从而让更多的人能够接受高等教育，借以缓解就业压力。这将可能掀起美国新一轮“高等教育运动”，与美国历史上大萧条期间的高中教育运动、20世纪40年代的退伍军人返校运动异曲同工，都是反周期应对就业危机的重要战略，意在为经济发展准备强大的动力。

    强化职业培训，提升就业能力。为应对经济危机，奥巴马政府计划创立“弹性教育账户”，资助失业者进行再就业培训；扩展学徒计划，帮助劳动者获得执业资格和技能。新政府还将重新授权《劳动力投资法案》，增加对职业和技术教育的资助。《劳动力投资法案》是克林顿政府时期的一个综合性劳动力投资系统，旨在通过在职培训、定制的脱产培训、公共机构工作经历等活动，帮助个人获得管理职业生涯的技能。该项政策是克林顿政府“经济奇迹”的重要组成部分，曾经产生过积极效果，这无疑是奥巴马政府倚重职业培训的关键原因。英国政府于2009年1月10日提出“国家实习计划”，政府要求公共机构、慈善组织和经济部门向大学毕业生提供相当数量的实习岗位。英国首相布朗承诺拿出1.4亿英镑补贴用人单位，以在公共和私营部门中增加3.5万个实习岗位。英国政府认为，实习工作不仅能够提高大学毕业生的技能和丰富他们的工作经验，而且实习完毕后毕业生们还有机会获得全职工作。经济不景气导致工作丧失或工作时间不充分，但也为职业培训提供了充分的时间。更为重要的是，职位培训为经济形势的好转准备了合适的就业技能，让受训者在经济形势转变过程中更快更好地把握新的机会。

    政府激励，优化供给结构。2007年11月，美国教育部决定，从2008年7月1日起对“菲尔直接贷款项目”进行调整。该项目规定，连续5年在指定的小学或中学担任全职教师，从事低收入家庭学生的教学服务工作的大学生，可以享受免除部分贷款的政策。在经济衰退的情况下，这项政策更加具有吸引力，激励作用也更强。而且，奥巴马政府进一步计划，对于愿意在师资不足的领域或地方从事教学工作4年以上在读或已毕业的大学生，设立可持续的教学服务奖学金，全部补偿作为预备教师培训的成本。这些激励政策不仅有助于解决大学毕业生及已毕业大学生的就业难题，也有利于有效解决更高教育水平的人才在国家急需领域和落后地区的分布问题。

   

强化服务  改进供求匹配

    提供充分信息，降低工作搜寻成本。在劳动力需求减少的背景下，企业职位招聘的信息量会大幅下降；同时，由于劳动力市场固有的信息不对称特征，求职者往往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来搜寻各种招聘信息，极大地增加了搜寻成本。如果政府建立统一的就业信息发布平台，及时充分地提供招聘信息，不仅可以有效地降低工作搜寻成本，而且可以缩短工作搜寻与匹配的时间，减少摩擦性失业。正基于此，日本厚生劳动省于2009年着手建立一个互联网系统，以帮助那些希望建立短期劳动雇佣关系的劳动者寻找到合适的工作。工作搜寻者首先要在系统里注册个人资料、输入自己偏爱的工作类型、工作地区等信息。当合适的工作岗位出现时，工作搜寻者能够收到包含工作岗位信息的邮件。政府希望新的计划能够使企业更加方便、快捷地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短期劳动雇佣者，缓解失业压力。

    强化就业服务，改进匹配效率。公共就业服务系统在发达国家已经相当成熟，并且在促进劳动力市场供求匹配方面效果显著。奥巴马政府明确将通过重新授权《劳动力投资法案》，一如既往地使用克林顿时期以来的模式，强化提供公共就业服务。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经济衰退中，美国失业率曾达到7.5%。克林顿政府在第一个任期内设定了创造800万个就业机会的目标，就业政策的重心放在改善就业服务方面。1994年，美国推出劳动者建立档案和再就业服务计划，要求各州都建立失业人员数据库系统，用于提供再就业服务，并扩展求职援助计划。最终的结果是，在克林顿第一个任期中实际增加就业人数为1130万。法国也于年初建立全国就业办事处与工商就业协会联合体，在全国范围内设立办公网点，旨在推动简化求职程序、改革相关就业服务、扩大办公网点及增加专业服务人员，通过强化就业服务应对就业危机。

    （作者：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就业研究所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