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急火火找我时脸色并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喜形于色。 “老郭,明天一早镇里新来的王书记要来村里调研小煤矿情况,我已叫会计去矿上准备相关数据,那书记他们吃中饭事情得你来落实了,按老规距还是安排在你家里搭伙”。 我早就听说王书记是从县里一个环境局长下来到镇里锻练的。镇里的人都传闻他有点铁面无私,上任第一天到镇里除了铺盖,还带着三只铅碗,镇上好多单位为他接风洗尘都被他一口谢绝了,私下里便有人称他为“铅碗书记”,当然也有人说这只是装装门风。 “镇里办公室竺主任特地来过电话,说王书记这次到各村调研约法三章,接待工作一律要从简,四菜一汤,吃饭还得付钱,当然我们自已也可以灵活掌握一下的”。村长说最后一句时特地加重了语气。 说实话,我们这个村除了几个个体户早几年开了三、四个小煤矿算是给村集体经济壮了下胆,并没有多少资源,加上山路崎岖,离镇所在地有点偏远,平常并不见得有多少人来,但自从前年村里办了个食用梅花鹿养殖场,这镇里、县里头头面面人物就隔三差五就以检查、调研、观光呀的名义来的次数明显多了,所以每次我和村长都得费些脑筋好酒好菜伺候着。 这次“铅碗书记”来,又是约法三章,又是灵活掌握,这个苦差使可真叫我为难了。 “老郭,我还得去村里准备一下,现在小煤矿出事太多,上头再三强调要整顿还要强制性关掉几个,各个村都在争取政策呢,你得把书记吃饭事情当做大事来安排。”村长是个办事风风火火的人,三把火一烧就急火火出了院门。 “四菜一汤倒不成问题,这又要从简又要灵活掌握就太难办了”。 见我自言自语,在一旁生炉子的老婆插上一句:“看你苦瓜脸,这又有什么好发愁的呀,弄点有点特色的农家菜不就行了”。 “那不行,真的叫人家书记来吃素呀,多少也得准备几只象样的菜”。我斩钉截铁般说。 第二天一早,等我们见过新来的王书记,村长便陪同他们去几个煤矿察看,而我急忙赶回家中准备那从简的四菜一汤。 临近中午12点多,村长才陪着书记、工办主任和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胖大陈司机满头大汗地来吃饭。看见八仙桌上整整齐齐摆着用新买的铅碗装的四菜一汤,书记笑咧咧地说:“这走了大半天,肚子是有点闹革命了,大伙就抓紧时间吃,下午还要往芭弄村赶呢。” 趁书记他们去后院洗手的功天,我赶忙把村长叫到一边耳语了几句。 这桌子放着的四菜一汤可是忙了我一个上午精心准备的。有刚从地里摘来的红烧罗卜、油焖豆荚、还有那从村边河塘里捞上来的桂花鱼和田螺,菜烧得还真有点色香味俱全,特别是那碗红烧罗卜烧得特别香特别满特别馋人。 大伙儿围着桌子开始吃饭,见大家只顾扒饭没动菜,王书记风趣地说:“怎么连吃菜也得排资论辈?来,大家都动手,尝尝咱们郭副村长的手艺到底怎样?” 书记一动筷,大伙儿的筷子也一下子变得利索起来。 吃饭时书记突然问了一句:“你们这村恐怕一年来的客人也不少吧?” 村长忙应道:“还好,前年村里办了个梅花鹿养殖场,加上有几个煤矿,来检查什么的人多了些,这每个月总有三、四拔人吧。” 我见书记眉头稍皱了皱,但他吃饭的速度并没有停下来,吃得最多的还是那碗油焖豆荚和田螺,其他的菜也快见底了,惟有那碗红烧罗卜上头一层已被消灭光,但中间那一大层油光光的“罗卜”好象没多少人去动筷。 “那几个矿上上报的数据你们有没有核实过,不会打什么埋伏吧?”王书记又紧跟着问了一句。 “不会,不会。”我和村长忙附应着。 出门前,王书记拍了拍我肩膀说道:“老郭,你那烧菜手艺还真会藏龙卧龙呀。“我笑得却不太自然。 晌午一点多,我又听见院子外有车喇叭按响,便一溜烟跑了出去,见胖大陈正风风火火似的从那辆破旧的吉普车子跳下来,见我劈头就问:“老郭,你今天杀掉的那头梅花鹿是不是还在后院?” “这….这,,怎么了?”他这一问倒把我问得有些结巴了。 胖头陈边往院子走边递过来一个信封:“给,这是王书记自个掏出的500元钱,他说要是你那些鹿肉还没有处理掉,叫我送到镇里食堂去,晚上就算是他请客给大伙尝尝鲜。” |
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