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厂里效益特好,是本地利税过百万大户。在全国行业里,也是响当当知名龙头大厂。自然,方方面面要求提供经验材料的、评先的、授牌的、前来考察学习的,不绝如缕。 这些,都得文字来应酬。那时,没有电脑,所有文字,全靠自己一支秃笔。并且,这些材料五花八门,有生产经营的、有精神文明建设的、有企业整顿验收的、甚至还有计划生育、工厂绿化、职工教育、报刊订阅、文化活动等等,过多的资料、数据,都得我一一收取。还有一些专业知识,如财务、计量、标准化、定额等,又得临时去了解、去学习、去现打热买。内部为了配合企业上台阶,也在加紧建章立制,这各项制度尽管是由各部门拿出初稿,但应该建立哪些制度,如何草拟,都得我来提出方案,拟出标准,现场指导,并在汇总后进行修改和初审。这一段漫长的日子,我基本是囿于亢奋之中,不分昼夜地连轴转。 一次,县里要求厂长在全县四级干部大会上做典型发言,准备授予我厂为红旗单位。 厂长对此十分看重,让我提前半个月准备发言稿。本来县里明确说明,发言稿不能长于1500字。可我写好后,厂长百般不满意,说写的过于简单,应尽可能详实。 结果改写、重写十多稿,厂长仍然感觉许多需要交流的经验,不够充分。后来,他就每天坐我身边,亲自督阵。直到县里所有会议材料全进了印刷厂,告知我们,再不送材料,就取消发言。厂长才勉强同意把写出的1万8千字材料送去,我一再坚持压缩,他置之不理。他的道理是,稿子长了没事,到时是否全念可由他来掌握,但我们的经验应该公之于众,印出来了,别人会看的。 原来他折腾来折腾去的,是这么个意思。 可他如此折腾一番,却整苦了我,让我终生难忘。实说这次写稿,持续半月,每天都呆在厂招待所里,基本没怎么睡觉,吃饭是由招待所人员送来,上厕所都害怕耽误工夫,常常是连走带跑。特别是后来三四天,眼皮合都没合,上床睡觉就更谈不上。每天太困时为了不至睡着,连椅子都不敢坐下,整日整夜里都是站着写稿。以至最后一天凌晨,不知不觉中,竟然出现滑精,整个人呈虚脱症状。后来肠胃功能始终紊乱,半年后方才治愈。 当时我颇有悲哀,觉得这秘书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太辛酸、太苦涩。并且所有的苦,不能言说,只能埋在心里。象这次滑精、虚脱以及后来的肠胃功能经久紊乱,就从来没敢告诉任何人,只有自己清楚、天知道。 其实,秘书之苦,还不仅仅在于写稿、改稿、工作繁重杂乱之苦,更有听到的不能传、看到的不能说、有主见不能随便表达、再简单的事不能擅自处置、行动没有多少自由、在同僚以及外人面前只是个“跟班、答应”形象等等苦涩。好在我们厂长见我特忙,极少让我给他提包夹包,给他和他家里干私活。多少维护了一点我这人高马大男人的尊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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