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态文化文化生态等概念的辨析

     近几年来，随着生态文明建设的深入发展，生态文化、文化生态等概念使用相当频繁。笔者近年多次参加学术会议和工作研讨会，发现“生态文化”和“文化生态”这两个基本概念经常被混淆。如，很多文章将“客家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写成“客家生态文化保护实验区”，有的文章的观点和内容是保护客家文化的文化生态，却表述为保护客家生态文化，而阐述保护客家生态文化产品时，却又表述为保护文化生态。为此，本文进行一些初步的辨析。

      一、生态。生态是与地理、环境有关的概念，但地理是单一、静态的概念,环境包括地理，但比地理宽泛，具有动态性。生态就是由环境的多元性、动态性、整体性、制衡性、消长性、综合性而形成的环境与生命体的关系。因此，“生态是环境的网络与链结。”（王玉德：《生态文化与文化生态的辨析》）。环境有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生态也有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等）。自然生态与社会生态对于某一事物或事物的某一时期的作用的重要性需要具体对待。如，三明市成为全国森林覆盖率最高的地级市，首先得之于良好的自然生态，同时有相适应的社会生态。自然生态与社会生态对生命体都很重要，恶劣的社会生态如毁林开荒之类会导致自然生态恶化和生命体消失。

       二、文化生态。“文化生态是文化与环境、文化与文化之间相互作用的系统。其环境要素包括自然地理、生活方式、技术工具、经济形式、社会结构、教育体制、价值观念、意识形态、政策法规等，其中每个环境要素的变化都会影响到文化的变化。事物的普遍联系观点是文化生态学的基本哲学观点。”（马建华：《文化生态保护的理念与方法》）在生态中必然有生命体，有形的或无形的。文化生态中的“生命体”指特定的文化（如客家文化）。文化生态可以分为这样几个方面：其一，文化生成的生态性。最重要的是地理环境、经济条件、社会结构这个三维空间。如客家文化的生成生态，有闽粤赣地理环境阻隔兵乱与适合生存的作用，客家先民的垦殖开基与经济基础的形成，汉人移民与原住民的融合和以汉族文化为主体，宗法制社会的形成。其二，文化传承与传播的生态性。其中既有文化主体（如客家文化的主体是客家民系）生命与血缘的传承，更有文化思想即文化生命的传承和传播。某一文化传承和传播需要坚守自身的个性，特别是优良因素，才能自立于世界文化之林，又需要在多元文化中具有很强的文化适应，在坚守和适应的生态平衡中避免被异文化同化。强势文化总是希望同化弱势文化，如西方强势民族对弱小民族的文化攻略，如印尼苏哈托时期对印尼华人的文化同化政策。从一种文化自身来看，需要创新才可能传承。其三，文化存在的生态性。哲学意义上需要内因和外因。内因，某种文化在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这三个层面上具有有机联系，构成有机的生命体才有可能生存。如客家话、客家精神、客家民俗、客家民间信仰等都是客家文化的有机生命体因素，缺失就会影响生命体的生存，如果客家话、客家精神这些主要因素消失就会影响客家文化这个生命体。因此，对于关键的、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性质的文化生命体因素亟需保护。文化存在的生态性的外因是与文化生命体相关的政治、经济、文化和自然环境因素，对于客家文化生态保护需要优化这些外因。文化存在的生态性还有时间性与空间性，时间上要避免出现文化断裂，如印尼客家文化就因苏哈托执政三十多年时期实行极端的文化同化政策而造成华人文化（包括客家文化）一定的文化断裂，如四十岁以下的印尼华人不会汉语是普遍现象。空间上一是不能封闭自己的文化，要与其他文化互动，吸取其它文化的精华而优化自身文化营养，还需要优化政治、经济和自然环境等生存空间。

       三、生态文化。广义的生态文化是指“以生态价值观念、生态理论方法为指导形成的生态物质文化、生态精神文化、生态行为文化的总称。生态文化是一种人、自然、社会和谐一致、动态平衡的文化,是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融合统一。”（李学江：《生态文化与文化生态论析》）生态文化首先是一种文化观念，是对以人为中心的世界观的修正，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世界观，这也是狭义的生态文化。第二，生态文化自身就是文化，表现在物质、制度、行为、观念等各个方面。其中，作为观念的生态文化往往融合在物质、制度、行为的生态文化。如客家民宅建筑的风水环境，客家饮食的原汁原味，客家民间信仰中对大自然的敬畏，以及与自然、与客家这一文化主体的心理、生存方式相适应的文化活动、工艺技艺等，都属于广义的生态文化产品。至于原生态文化，它是一个不够科学的概念，或者是与现代文明中的文化相对的概念。比如，去偏远山区客家农家吃上直接从菜园子里拔出的蔬菜和放养的鸡鸭，城市人觉得原生态，实际上那里的农家世世代代是这样。又如，去观看某偏远客家村的傩舞表演，觉得很新鲜很原生态，其实它有很长的渊源。因此，原生态文化是相对的文化。自然生态中才有诸如原始森林、原始次森林等原生态或较原生态的自然，但这样的自然不是文化，文化是人创造出来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的总和。●廖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