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余在紫竹县某机工作关已有10个年头了。10年前小余到机关时是秘书,10年后小余还是机关里的秘书。从小秘书干成了老秘书,不是小余缺乏上进心,而是小余命运不济。那也是秘书的一种悲哀。
/ J) n8 x$ Q. i2 K: z" Y
; _# J F" Y) x$ l0 v0 } T4 L都说秘书容易升官而且官升的快,这在中国可说是一条真理。不信你看看原河北省国税局局长李真,他原来只是企业里的一般工作人员,后来到省里当了三、四年光景的秘书,便一路官运亨通,也是用了三、四年的时间,就干到了厅局一把手的位置。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更应说是秘书的一种优势。
3 G n) x6 L$ `7 F) q
$ l3 g9 D6 D; p, k0 T0 h5 E( Z( C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小余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有一官半职的,一来可以抛开秘书工作的辛劳,算是苦尽甘来吧;二么就是能光宗耀祖了!他家世代为农,上八辈子都没有一个吃皇粮的,是他打破了这个记录,如能进仕还不是门上有光?!可小余偏偏干了10年秘书都没长进。为此妻子不少扯他耳朵骂他没用呢。而同小余一同进机关干秘书的小李、小邓以及和小余一起毕业的那些同学,如今都混得人模人样的了。就说小李吧,论文化比他低,只是个大专,而小余是本科毕的业,又在职取得了研究生文凭;论工作能力,小余样样工作拿得起放得下,在机关那阵,小李左一句老师又一个老师地向他求教呢。而现在小李已是一局之长。那个小邓更没说了,还是高中文化呢,去年换届由副转正当了乡镇的一把手。, I( W$ t4 t+ V# K8 C# E! v, O
2 k8 R* C& {& Q3 X$ U当初小余的“官欲”也不大,在县里的机关干着,本身起点就高,比起他那些分到乡镇七所八站去的同学来说,自不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镇长书记、局长副处对他来说应是水到渠成的事。可10年过去了他还是原地踏步,那些到七所八站去的同学有的做了所、站长,有的做了副局长,有一个还到外地当了副县长呢。小余再看看自己,竟然一个不入级别的小股长也不是。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调走了、高升了,小余开始不安和焦急起来。人生能有几个10年啊。青春易逝,人生易老,官员的青春期更短。干部的任用不仅仅是看能力,还有一条重要的标准是年龄。任用干部有个“四化”标准,年轻化则是关键。在紫竹县,干部的提拔使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进乡镇班子年龄超过40的不考虑,选拔县处级干部年龄超过45的也挂一边。眼看自己直奔30而去了,而要从副股干到正股、从副科干到正科、从副处干到正处,却是一条漫长的路,因为从一个级别跃到另一个级别,少得干三、五年,多得干七、八年。你说小余他能不急么,他还等得起么。
! V- t+ V# F5 C3 m2 W) P' J n2 l
2 背后没有大树撑着,要得到提拔重用首先要得到领导的赏识。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走得进领导的脑子里,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是最重要的。为此,小余在一个月光清淡的晚上,专程约了身为局长的小李品了一壶龙井,从小李局长处傍敲侧击了他的为官之道。小李说,要得到领导的赏识,你就得粘得住领导或能让领导记得住你。小李也就是点到即止,没有往深里说。仕途上的事儿复杂,也是不便多说的。回来后,小余把老婆凉在一边,细细地咀嚼着小李局长的这句话,慢慢的就悟出了其中的玄机。要做到与领导粘在一起,那就是做领导的“小蜜”了,小余没有粘的资源,就只有让领导在关键的时候想得起了。要让领导想得起的方式很多,比如与领导结成死党啦,给领导送礼啦,等等等等。最后小余凭着他多年对仕途的观察,想到了一条能让领导想得起的注意:陪领导饮酒。小余对县里二十多位局长仔细捏了一把,竟有一半以上是喝三斤两斤不醉的主儿。在餐桌上陪领导畅饮,让领导喝得开怀,或者在喝得高的时候,能代领导分忧,让领导释怀,自会与领导建立起感情啦。那小李与小邓的酒量都不错,以前常常与领导推杯换盏的,不就是酒精培养出了感情?
$ s: ^* T8 u3 g( l8 \4 m
( ^; K' B7 V% V6 k" C) ^% B可小余的酒量不大,浅酌二两即醉。因此,为练就一副海量,他就一日三餐练习饮酒,先是一小杯一小杯地喝,后来小杯换成了大杯。有一次喝得是翻江倒海,还上医院打了点滴,休息了足足一个星期才恢复元气。但为了达到目的,小余对酒仍是痴心不改。几个月下来,小余的酒量已是大有长进,四、五十度的烈酒也能喝它斤来二斤的了,也许是经过了那次翻江倒海的锻炼,一口气喝下都不会醉。接下来就是要找寻机会展现他的饮酒才能了。
5 Q# U: k3 U3 @
: c; Z3 }4 O& |3 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说来就来。一次县里组团外出考察,小余作为工作人员随团同往。接待单位极尽地主之谊,晚餐少不了一番觥筹交错。小余原是和司机等人一桌,酒喝的是五粮液。小余深藏不露,也就是浅尝辄止。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司机们饭后都有为领导平安送行的任务,个个都不喝酒,没有喝酒的气氛,而是小余要养精蓄锐,等待时机蓄势待发,一展其饮酒之雄风。. L* X d+ v/ D: X% m$ M
' a; p2 A6 G9 S8 j, x3 h I3 a
那晚,县里的两大巨头书记和县长都在,他们也都是喝酒的好把式。而对方的酒量更是上了一层楼。在5瓶酒见底后,书记县长便有了不胜酒力之感。当时陪同的其他考察团成员也是喝得轻飘飘的了。可对方饮酒的热情劝酒的热情一点不减,反而达到了高潮。喝酒的人一旦上了劲儿,便没有了高低贵贱,有的是酒力高低的差别。所以,不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上了酒桌,酒喝到了一块,喝出了水平,你就成为了我的酒友。在饮酒场上,有一种说法,叫做“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不怕喝得胃出血。”因而便是洒逢酒友千杯少,特别是对远道而来的人,似乎不喝得个酩酊大醉就不足以见出热情好客。面对对方不住的劝酒,书记县长连连的摆手推辞,但到头来又不得不喝。这正喝的是兴头上,喝得感情很铁的时候,你要是不喝,就显得有点不敬了。好在对方见书记县长均有醉意,便放了一码,说“书记县长日理万机,不能深喝,要不你们找个人来顶替也行。”# C8 ]4 k8 O/ O& c1 X4 d3 c
/ R4 M! @- d) v$ [1 D+ x
话说到这个份上,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的,除非你有人愿意代劳。书记县长私下里算计算计,已经是没有谁可以上阵的了。紫竹县是个大县,书记县长自然有些不服气,不就是小看紫竹县没有喝酒的人才么。但要是再喝下去,难免会扒倒。正在不知所措间,小余高举酒杯过来,说:“那我就斗胆代书记县长喝吧,舍命陪君子了。”小余话一说完,就举杯先干为敬。书记县长看了看小余,不知他的酒量深不深,但能喝一杯就算一杯吧。不成想,小余却是频频举杯,一干二尽,大挫了对方的锐气。这样又喝了两瓶,对方见小余是后发制人,连连大呼上当,说紫竹县不愧是藏龙卧虎之地,于是这斗酒方才罢休。4 Y& ]2 o9 s2 ^7 Y) x2 Q/ q
/ D0 z" d6 m7 P1 X2 x: j4 经过此次考察,使小余的人气大增。以后,凡是县里的外出活动,书记县长都会指名要小余参加,县里的重要接待任务,也必然把小余叫来一助酒兴。这样一喝二喝的,小余就在县里的头儿心里垒起了一个位置。一次在车上,县长曾明确地对小余说,准备把小余推到乡镇去,先干个副镇长或副书记,过个三年两年换届了就转正。 M, d& }, p* m6 |1 F0 M
) D% Z$ O" T' v' {' z
县长说的话,差不多就是板上钉钉了。有好一阵子,小余乐得是夜里睡梦也切切地笑。
- I, i+ Z. o0 M" X) T% p: L4 ~" E. V5 ?; Y! U( k4 ?8 z
就在县长说那句话后不久,县级班子进行换届。在换届前往往都要进行一些人事变动。可是这次换届的文件一下,上面也跟着发了一个文件,说为了防止出现fubai现象,在换届前后一律停止干部的调动。而更令小余意想不到的是,书记县长在这次换届中都交流到了外地任职。5 S* `% U, P. p# H) w! @/ u
# c$ [2 Z$ V2 M也是活该小余倒霉。新来的书记县长均是滴酒不沾,小余也就失去了一个再次令领导赏识的机会。在县级班子换届后,有几个镇的书记得到了提拔,这样,乡镇的人士就有个不大也不小的变动。据说在调配乡镇班子的时候,小余也被做进了方案里。后来到了县委常委会上讨论,书记县长都不同意。书记说:“不就是一个能喝酒的把式么,放他到乡镇任职还不把乡镇的饭店给喝垮。”书记的话本是无心说说的,却引来了常委们的哄堂大笑。这样,小余的升官梦就成了泡影。
# n9 g: q: j4 m' P0 B' k
, \! a+ k6 j: O8 S+ h6 ]2 ]1 b2 F5 眼看就要够到嘴的肉都给掉了,小余一下子焉了。一连几天,小余上班都提不起劲儿打不起精神。好在毕竟是有了长长10年的期待与考验,有长长10年积聚的承受能力,这个打击虽大却也算不上是天大的事,小余很快便调整了心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况且,条条大道通罗马,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走另外的道吧。
) `! Z- b) [! ~ G' m7 }
$ O7 f7 Y' s5 b7 ~) s为了尽快踏上仕途,小余可说得上是绞尽了脑汁,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总之不管是什么方式,只要管用就行。小余先是帮某某领导干搬煤气、扛大米、搞清洁卫生之类的重活脏活;又为某某领导的研究生考试捉笔。有一次他从老秘网上看到一个新闻,说一个记者以暴光为要挟,向那些身居要位的局长们敲诈钱财,竟有十几个局长唯命是从,皆皆地向其送上钱财为其办事效力呢。小余从中深受启发,也做起了跟踪、盯梢领导以其掌握他们不可告人的把柄,到时候只要证据在手,还愁入仕之路不畅?但种种方法小余都是屡试不爽的,没有一次达到目的。特别是那次跟踪,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天一黑,小余就像一只夜猫,在老秘网、宾馆外守候,在树下、暗角窥视, 熬了 一个又一个的夜晚,身上被蚊子叮了一个又一个红疱,可就是找不到一丁点的突破口。就在小余要宴旗息鼓放弃的时候,组织部的陈部长走进了他的视野,给他带来了希望。, _5 I- W# G* y( }' v1 `6 R4 L
) M4 ] [" J9 j9 h0 Q( q1 k: M8 d有道是“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组织部长是个管官的官,逮着了他,牵住了他的鼻子,还用担心仕途之门打不开吗。
8 N; p9 }7 j/ y, T1 a
& w: E4 Z( b5 e8 V3 k9 |6 O* i8 u小余是无意中发现陈部长的“不良”的。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小余骑着摩托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兜着。自从他实施盯梢计划以来,总爱在街上转溜。他也就是随心所欲地兜兜转转,去到哪算哪,逮着谁谁倒霉。想不到陈部长这个重磅级的人物竟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 c! x1 @ s2 k( ~" w, p F/ t6 m2 j6 B( E& a) ]
其时太阳已经沉落在了远山,天边的一抹如血的云彩正慢慢地消退其火红的颜色,就像参加完舞会的少女,正在泻去其艳丽的浓妆。就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傍晚,小余看见陈部长的皇冠在大富豪宾馆前吱地停了下来。大富豪宾馆与工业区相望,所处的位置并不繁华,又不是县委、县政府的指定接待宾馆。县里的客人一般都是在县政府招待所接待的,特别重要的客人则会安排在云天大老秘网这个全市唯一的三星级宾馆里。陈部长来大富豪干嘛呢?小余不禁警觉起来,驾车找了个位置静静地观察着。只见车刚一停稳,陈部长就走下了车。接着,从车后座上走下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子。小余先是看见那女子的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仿佛一袭美丽的瀑布。在她关车门的回眸一瞬间,小余发现那是个年方二十一、二的少女,瀑布下是一张鹅蛋脸,小嘴红的如樱桃,长得明眉皓齿,肉润肌白,那胸脯也高高鼓鼓的如两座小山,简直就是杨贵妃般美丽、媚艳而不俗的女子。看着那女子和陈部长并肩上了宾馆,小余也偷偷地跟了上去,见他们进了三楼的308房间。小余走进到308房间的门前,静静地听了一会,没听到里面有什么的动静便走了下去。其实听又能听到什么呢,门和墙的隔音效果都很好,又不是进行世界大战,有什么可以让你听得见啊。- L6 Z9 H y0 W
0 g. n W6 K6 T4 s$ r0 Z, {8 {
6 小余下来不久,陈部长也出来了,坐上皇冠迅速离去。小余下意识地往楼上望了望,在308的窗口,那女子一直目送陈部长的车远去消失了才把窗帘拉上。
) d# Q2 t% n- @( w- S4 ?+ O! }, p4 J: \8 k4 M1 Z
5 ?+ ~, S7 {; i- W1 V
放下电话,小余的双眼又落在了桌上火红烫金的任命证书上,只是他的目光滞滞的,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光泽……作者:老韦6 h; Y7 Z6 R/ V( i2 S
3 r1 b. ~* Z/ _% 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