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谈古代友道观与现代人际关系 程郁缀

　　提要：胡锦涛同志在2007年中纪委第七次全体会议上语重心长地告诫党员领导干部：要慎重对待朋友交往，坚持择善而交，多同普通群众交朋友，多同基层干部交朋友，多同先进模范交朋友，多同专家学者交朋友。报告虽然讲的是中国古代的交友之道，实际上是在贯彻落实胡锦涛同志的讲话精神，学习中国古代的友道观，科学把握现代人际关系的交友准则。
　　胡锦涛同志在2007年中纪委第七次全体会议上语重心长地告诫党员领导干部：要慎重对待朋友交往，坚持择善而交，多同普通群众交朋友，多同基层干部交朋友，多同先进模范交朋友，多同专家学者交朋友。注意净化自己的社交圈，对那些怀着个人目的来拉拉扯扯的人要保持高度警惕，更不能为了贪图享乐而去“傍大款”。今天我讲的虽是中国古代的交友之道，实际上是落实胡锦涛同志的讲话精神，学习中国古代的友道观，科学把握现代人际关系的交友准则。 3 S$ _! ~! A; S- Q

　　民族文化璀璨明珠友道观
　　孔子的学生子夏有一句名言，他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唐代诗人白居易有一首诗叫《琵琶行》，诗中写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把这两句话结合在一起，就是另一句名言，“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何必曾相识。”宋代有个诗人叫晏殊，他同一个好友分别了15年又重新相逢，非常高兴，就写了一首诗，“临川楼上柅园中，十五年前此会同。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如果我们把晏殊的“人生何处不相逢”跟白居易的“相逢何必曾相识”放在一起，也是一句有名的格言，“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所以，人生的各种相逢、相识都是很难得的，应该彼此珍惜。
　　我们中华民族是一个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的民族。在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宝库当中，有很多灿烂的珍宝，中华友谊道观毫无疑问是其中最璀璨的明珠。早在2500年前，我们中华民族出现了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子，他的智慧不仅属于中华民族，而且属于全人类。1988年，全世界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在巴黎召开会议，发表了一份《巴黎宣言》，在这份《宣言》里与会的精英们都认为人类要想解决21世纪所面对的问题，就要到孔子的思想中去寻找智慧。我个人认为，就一个人的思想对一个民族精神、民族文化影响的程度、深度、广度和持久程度而言，在中华民族历史上，没有一个人能够超过孔子。
　　记录孔子言行的伟大著作《论语》，总共有20篇，15925字。打开《论语》，第一篇第一条就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这是我国古代知识分子最向往和追求的“三不亦”。我到香港中文大学访问交流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交流国学的地方，就取名叫“三不亦堂”。孔子的友道观和儒家的思想核心是非常相关的。儒家的思想用一个字概括就是仁，何为仁呢？孔子和孟子都说仁者爱人也。
　　儒家的友道观影响十分深远，在战国时期，我们中华民族历史上第一位留下姓名的伟大诗人屈原在他的一篇叫做《少司命》的诗歌就有所体现。他说“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意思是悲伤中最大的悲伤莫过于活活的离别，快乐中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新认识一个好朋友。这非常集中的反映了儒家的友道。
　　那么，儒家的友道方面，最有名的故事就是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伯牙非常善于弹琴，钟子期非常善于听琴，两个人约好明年再来，到第二年伯牙来的时候，钟子期生病去世了，伯牙一听万分的悲痛，拿着琴到他的坟琴去弹奏一曲，弹完了以后就把琴弦扯断，把琴摔掉，他说人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为他弹琴了。这样，就留下一个著名的词叫“知音”，留下一个著名的成语叫做“高山流水”，高山流水一个是指弹奏技艺的高超，一个是指心心相印的朋友，说“高山流水遇知音”。在《周易》中也有关于友道的话：“二人同心，齐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意思是两个人要是志同道合，同心协力，那么那个力量足以折断金，同心人之间说的话，味道就像兰花一样芬芳。所以，我们读武侠小说的时候，两兄弟结拜叫义结金兰，金兰之交，金兰之契，金兰者好兄弟也。在陈寿的《三国志》中，裴注有这样的话，他说“大丈夫处世，当交四海英雄。”大丈夫处世，应该广交四海英雄，这样才能成就一个伟大的事业。这样的语录还有很多很多，这足以说明我们中国人从来喜欢朋友，崇尚友道。中国人交友主要是从道德上互相砥砺，文章从学艺上互相切磋，所以我们中国人谈友，有道德文章之友的说法。在我们中国历史上这样的道德文章之友有很多很多，比如说李白和杜甫，在公元774年，44岁的李白在洛阳遇见了33岁的杜甫，两个人一见如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一起漫游齐鲁之江，晚上喝醉酒以后，两个人盖着一条被子休息睡觉，两个人在一起愉快的玩了几个月，分别之后再也没有重逢过。李白想念杜甫，就写了两三首诗歌怀念杜甫，杜甫这个人感情深厚，诚意敦促，写了二三十首诗歌怀念李白。李白去世后，杜甫有一天做梦梦见李白，然后急不可待，赶忙起来写了梦李白二首，足见两人友谊之深。
　　我们中国人崇尚友道的传统是从久远的古代传承下来的。到鲁迅先生那里，他赠给好友瞿秋白有一幅著名的对联，“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什么叫做知己，我认为有三条标准，第一你能不能把最快乐的事情告诉他；第二，你能不能把最痛苦的事情告诉他；第三，你能不能把最隐秘的事情告诉他。如果这三个方面你都能告诉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你的知己。所以我们中国人崇尚友道的传统是一脉相承的。
　　我有一个观点，我认为我们整个人类社会，越来越从分离走向统一，或更大范围的统一，从战争走向和平，或更加持久的和平，从仇视走向握手，和更加真诚的握手，这是人类发展总的趋势。我们应该确立一种观念，我们的孩子如果能够确立一个概念，从空间上说来，光明是主要的，时间上说来未来是美好的，如果你的孩子能够从小开始培养确立这样的观念，他就可以乐观的，充满信心的奔向新的生活，他就不会得忧郁症了。

　　现代人际关系交友五准则
　　第一，交友以诚，诚多真挚。诚就是真，真诚、诚实、忠诚、诚多、诚挚，诚是交友的基础，是交友的核心。真诚是友谊的花朵赖以生长的土壤。诚也是儒家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孟子中说，天道思诚，天道就是大自然的运营之道，只有遵循天道，才能够化生万物，能道也思诚，只有真诚团结一致才能够成就事业。所以，这个诚是非常重要的。儒家有一个著名的能学公式，它认为一个人要成就一个事业，要经过什么阶段呢？首先要格物，致知。要刻苦读书掌握丰富的知识，探索事物的客观规律，一个人要成就一个事业，一定要有丰富的学识，有刻苦的读书作为基础。所以我们中国人向来讲究少儿学，壮而游。古人20岁以前主要是读书，20岁以后离开书斋，仗剑远游天涯。少儿学是读一本有文字的书，壮而游是读一本无字的书。人生有两部书，一部是有文字写成的书，一部是没有文字写成的书，那就是社会、山川、名俗、风情、自然、山水等等，这是我们人生永远也读不完的一部巨著。所以，读有字书是读万卷书，读无字书是行万里路，我们要教育孩子从小要读有字书，然后逐步地培养读无字书。格物致知之后，接着是诚意，意要诚；然后是真心，心要真；再然后依次是修身、齐家、治国；最后是平天下。这就是儒家一个著名的能学公式。在格物致知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间，儒家认为人生有两个重要的链环，一个是诚意，一个是真心。如果意不诚，人生的链环就断裂了，后面伟大的事业就无从谈起，如果心不真，那么人生的链环也断裂了，后面伟大的事业也无从谈起。所以，诚是儒家非常看中的一个东西。
　　我认为，治国以修身为本，修身以诚意为要。所以，我们要弘扬以诚为核心的友道观，只有真诚才能够成就一个事业。一个人应该真诚，应该坦诚，朋友之交要以诚相待，不要把自己藏的太深，你把你自己藏的太深，谁也不会跟你交朋友。要襟怀坦诚，襟怀坦诚是一个人有力量的表现，是一个人充满自信的表现，是一个人人格内在光辉的外部展示。所以，我很喜欢一幅对联，“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中国历史上有很多这样以诚相交的例子，比如战国时期的燕国，燕国的太子丹，因为以诚待荆轲，所以荆轲敢于为他去刺杀秦皇，太子丹知道刺杀成功也是死，失败也是死，所以在易水送别，留下了千古悲歌《易水歌》。易水就在北京的西南，河北的易县。“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认为从古到今，两句成诗的，这是其中最伟大的，因为它蕴藏着巨大的感发人性的力量，每一个有中国历史知识的人，一读这首诗，一种悲壮之情就会油然而生。所以，司马迁写《史记》的时候，专门为荆轲写一章叫《荆轲列传》，写完以后，司马迁很激动，他自己评论了两句话，“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因此，我们要弘扬真诚。我们应该以诚相待，真诚相交，以诚相交，那要交到什么程度呢？要能够交到“情重不说谢，大恩不言谢”。一个人如果对你有大恩，这大恩不是一个谢字所能了得，大恩要用什么去报答呢？用真情去报答，用生命去报答，“情重不说谢”就是与人真诚到没有性命的隔阂，不用语言来表达谢意。
　　真诚的友谊能够给人以勇气和力量，真诚的友谊能够给人以信心和希望，真诚的友谊是人生旅途中一座温暖的驿站。那人生是什么？人生说到底是一个旅程，汉代人说，“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这里的“忽”就是很快的意思，说的是人生在天地之间时间很短，匆匆而过就像出一趟远门一样。真诚的友谊是人生旅程种一座温暖的驿站，当你在人生的道路上风尘仆仆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时候，你可以在这一座驿站中洗去灰尘，消尽疲劳，从而精神振奋地，焕然一新地踏上你新的人生征程。我们不能想象，在眼下这个纷扰复杂的世界中，一个人要是没有朋友，没有值得自己倾吐肺腑之言的朋友，这个人的人生该是多么寂寞冷落，多么悲凉凄怆，多么黯淡无光。
　　说到人生，在这里，我想多提一点个人看法，那就是人生很重要的三点：一、人生要有勇气，要有勇气去改变可以改变的事情；二、人生要有度量，有度量去接受已经不可改变的事情；三、人生要有智慧，有智慧去区分哪些是可以改变的事情，哪些是不可改变的事情。
　　第二，交友以诤，砥砺切磋。这个“诤”是什么意思呢？那就是直言规劝，止人过错，停止人的过错叫做诤。在平辈之间， “直言规劝，止人过错”叫做诤，如果是下级对上级，大臣对皇帝，子女对父母也是“直言规劝，止人过失”，那就叫做谏，谏和诤意思是一样的，只是所指向的对象不一样。朋友之间应该直言规劝，砥和砺都是磨刀石，砥是细的石，砺是粗的石，朋友之间应该互相砥砺，互相切磋。孔子曾经说：“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如果有好朋友在你身边，给你直言规劝，这样子可以人生少走很多弯路。我认为人生路上要多交雪中送炭之友，要少交锦上添花之人，尤其要谨防落井下石之徒。
　　第三，交友以信，一诺千金。朋友之间应该讲求信用，恪守诺言，这是非常重要的。一诺千金从哪里来的呢？出自《史记·季布列传》，季布这个人非常讲求信用，人们都说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
　　同时，信也是儒家的重要方面。第一，儒家讲求“仁义礼智信”。第二，儒家讲信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儒家认为整个社会都应该诚信，所以《论语》中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如果人言而不信的话，就如“大车无倪，小车无杌”。什么是“大车无倪，小车无杌”呢？一般的讲，就是大车缺失了一个重要的部件，比如说轴承，如果大车没有这个轴承，整个车子就走不了。信就是社会这辆大车中最重要的部件，如“大车无倪，小车无杌，其何以行之哉”。所以，儒家认为大而言之，整个社会都要诚信，你无信不立，人无信不行，如果一个社会诚信发生问题，这个社会就很危险，这是大而言之。第二层意思，是对诚信的具体言之，儒家在《论语》中说：“与朋友交言而有信。”孔门儒学有一个得意门生叫做曾子，他有一句著名的话，叫做“吾日三省吾身。”就是说每天从三个方面来反省我自身。曾子从哪三个方面反省呢？第一，“为人谋而不忠乎”。就是说为人谋事，是不是忠心耿耿。这句话在今天同样可以借鉴，他是为主谋事，我们为谁谋事呢？我们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老百姓谋事，因此，我认为如果一个人的事业不能给他的国家和他的老百姓带来什么好处的话，那么这样的事业一文不值。第二，“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就是与朋友交往是不是不讲信用了。第三，“传而不习乎”，即学知识是不是没反复复习。我们可以看出把与朋友交往是不是讲求信用，作为每天从三个方面来自我反省的标准，可见儒家是多么看重对朋友交往要讲求信用。
　　《庄子》中有一个故事，从我们今天来讲，可能会觉得这个人太迂了，太拙了，太笨了，太不合时代潮流了。这个人叫尾生，他跟他女朋友定好时间见面，说今天晚上吃过晚饭，咱们在桥柱子下面见面。这个尾生他早早吃过饭就到那里去了，但是他女朋友还没有到，这时，忽然之间山洪暴发了，滚滚的洪水从山上下来，他只要退后一步，就可以活下来，但是他说我跟她说好了在这儿等她的，我不能离开这儿，于是就抱着柱子，水越来越高，把他淹死了。从表面上看，他确实很傻气，但从他的“迂”中我们应该更多的读出他那种为人称道的守信精神。
　　李白这个人也非常讲求信用，他在一首诗中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意思是同和别人一起喝了三杯酒后答应别人的诺言相比，五岳也变得轻了。男子汉大丈夫，诺言要重于五岳。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经常喝酒的时候，三杯酒下肚，就拍着胸脯说，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包在你身上你就要兑现诺言，就要看的比五岳还要重，不能当天拍胸脯拍的咚咚响，过两天后拍屁股说不行了。要“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要恪守诺言。
　　北大有一个老先生，现在已经去世了。1980年他招了两个女研究生，一次他对这两个弟子说：“明天上午8点钟，在北大图书馆南门，大家集合一下，我带你们到北大图书馆的工具书阅览室，到那里去上研究生的第一课——如何查找资料。”第二天，老先生自己7点50就到了，可到了8点钟两个学生都没过来，到了8点10分，一个人过来了，到了8点15分另外一个才姗姗来迟。老先生说：“今天约定作废，明天重约，同样时间，同样地点，同样地方，记住导师不是男朋友。”从此以后，这两个女研究生再也不敢违约了。所以，我们中国有个成语叫做“守信如潮”。
　　讲信用进一步讲，还要学会慎言，就是你得看看你的力量能不能做到，如果你的力量怎么做也做不到，就不要轻易的答应别人。“轻诺者必寡信”，这是《庄子》中的话。“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君子说一句话就行了，不用重复，快马不用鞭催，响鼓不用重锤。我在北京大学担任社会科学部的部长，负责北京大学19个文科，19个院系1100个老师的科学研究工作，我对社会科学部的同仁们说，说话要留有余地，干事要不留余力，话不可说满，精确要适中，人生要有提前量，工作不可马拉松。
　　再进一步地讲，我们学会慎言了，也尽到我们的力量了，即使因为客观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无法兑现我们的诺言，那你的朋友会原谅你。由此我总结了一句话，我认为在人与人的交往中，一个人取得别人的原谅，往往不是最困难的，最困难的是取得自己的原谅。原谅自己的前提是什么？在我看来是竭尽全力，问心无愧。做到了这八个字，你就可以原谅自己，你的朋友一定会原谅你的。
　　再深入一步讲，就是要信赖。相信别人的承诺，既然给予重托，就要充分的信任别人。在古代用人之道中有一句话，我非常喜欢，那就是“用人勿疑，疑人勿用”。如果经过考察，决定提拔用这个人，就不要再怀疑他，放手让他工作，如果你还没有看清楚这个人，对他还拿不准，就先不要提拔他。我们将“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替换掉几个字，就是我们交流之道的格言，那就是“交人勿疑，疑人勿交”。如果经过考察的朋友，就不要怀疑他，要信任他，要是还怀疑就不要同他交往。如果你拥有一个真正值得自己信赖的朋友，拥有一个你可以把自己的生命托付出去的朋友，拥有一个你可以把你的肺腑之言都告诉他的朋友，你能够拥有这样一个朋友，我个人认为，你就等于拥有一座永远也开采不完的金矿，你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因为精神上的富有才是真正的富有。
　　第四，平等交友，宽容待人。这是一种平等意识、宽容意识。从生命的本来意义上讲，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赤条条一丝不挂的来到这个人世间，最后又平等的一根草也不带的离开这个人世。有一次我收到一条短信，上面说人是不能把金钱带入坟墓的，金钱却可能把人带入坟墓。婴儿来到这个人世间的时候，紧紧的握着拳头哭啊哭啊，他想得到什么东西，当人正常死亡的时候，都是摊开两手，撒手而去。所以人生最佳状态，应该是拿的起，放的下，人生要学会舍得，要学会抛弃，把不必要的包袱抛弃掉，人就可以更加轻装前进。
　　生命从无到有，又从有归无，这是我们享有的一个平等的权力，所以人生要看的开。我特别敬佩近代教育学家陶行知先生，他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他说老师非常崇高、伟大，他们都是捧着一颗心，捧着一颗赤子之心来到人世间，最后不带半根草的离开人世。何止老师是如此，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如此，我们都是捧着一颗赤子之心，来到人世间，最后半根草也不带的离开人世。我特别喜欢清代诗人袁枚的一首小诗，诗名叫做《青苔》，五言绝句只有20个字。这首诗是这样的：“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意思是在明亮的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青苔的生命照常在萌动着，青苔开的花，特别的小，但是它一点也不自惭形秽，一点也不自暴自弃，而是自豪的、骄傲的，也学牡丹那样盛开。青苔开的花是很不起眼，很不好看的，说得再极端一点，就是至微至陋。而牡丹花是非常高贵，至贵至丽的。但是从生命本来的意义上说，至微至陋的青苔和至贵至丽的牡丹是相等、相同的，它们同样的拥有脚下那属于自己的自由生长的一寸土地，它们也同样的拥有头上那属于自己的自由开放的一片蓝天，它们同样的向大自然释放着自己生命的热情。所以在生命的意义上都是相等，没有高贵低贱之分。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得出，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没有必要盲目的去仰视朋友，也没有必要毫无自知之明的俯视朋友。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生命的个体，生命都只有一次，都是弹指而过，非常短暂。人与人之间要平等和谐，孔夫子有八个字，可以使我们受用终身，那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平等交友之后，就是要宽容待人。“宽”这个字本来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奥宇广大为之宽，另一个是衣衫非常宽大。后来我们把它引入社会生活之中，就是一个人能够容忍，容物、容谈，容人之不能容。所以我们把它作为一个美德叫宽容。如果眼里容不得一点灰尘，容不得朋友偶尔的失误，那么你交不到朋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们要敢于对自己说，我不是十全十美的，如果你这样培养你的孩子，孩子敢于对自己说我不是十全十美的，我想社会就能因此产生出很多美德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当别人无意间得罪了你的时候，要善于宽容的、诚恳的、真诚又宽容的“夫子一笑”。真诚而又宽容的微笑，是心灵无声的问好。生活中，当人需要援手相助的时候，我们不妨宽容而又真诚的援手相助。这就像从自己的大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分给别人，这一片叶子对于别人说来，可能就是一片浓荫，分人一叶，即为浓荫。如果我们能够给别人带去一片浓荫，我为什么要吝啬我们的一叶呢。
　　第五，交友以恒，忘我利他。真诚的友谊可贵之处在一个恒字，要持之以恒。时间和岁月是友谊最好的试金石。“不以盛衰改节，不以存亡易心”。不因为你现在强盛，我就对你好，你衰败了就不好。你活着我对你好，你去世了就不好。庄子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淡如水不是水淡而无味，还是如水淡淡不断长流。“小人之交甘若醴”是说像喝醴酒一样，喝起来很甜，喝一点就晕了。他还说道：“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 我很喜欢一幅对联，叫做“友如画竹终须淡，文似看山不喜平”。意思是交朋友就像画竹子一样，最好的情况是淡淡的木竹，写文章像看山一样，不喜欢平平的山坡。所以中国有一句俗语，它说“为人贵直，为文贵曲”，如果写文章太直了，就会一览无余，索然寡味。
　　如何能够使友谊持之以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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