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七十年代末期以后出生的年轻人来说,上山下乡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可能是很陌生的历史了,可我就偏得了这么一次机会。前年春天,我被组织派到乡下农村进行为期一年的挂职锻炼,担任村党支部副书记和村长助理职务,对于我这样生长在城镇,走出学校门进入机关门的典型的“学生派”干部来说,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走进农村,而且是这样近距离的融入农村。我去往的地方叫前进村,东傍大兴安岭,西衔呼伦贝尔草原,北部有根河潺潺流过。" l+ G M+ p& X
三月,乍暖还寒,单位领导送我上任,到那里已是傍晚,见过乡村领导,直奔饭店,一阵介绍情况拜托照顾领导放心扎根农村,几杯酒下肚,醒来时,我已冻醒在宿舍的床上,皎洁的月光照的我直发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就这样,我的村长生活开始了。
4 _. J3 ~5 ~' i 北方农村播种都在五月以后,农闲时节村干部聚在村委会闲扯的时候多,很多老乡也愿意来凑凑热闹。听他们唠嗑也真是有意思,一件和你我大家都不相干的事往往让他们争的面红耳赤,抬起杠来让你苦笑不得。我发现老乡们对知识很崇拜,村委会有台电脑,是市长下乡时给的,让我惊奇的是,五十多岁的村长竟然自学了打字,大家对互联网也很熟悉。
( C) \7 R5 }) d+ N% g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天上午,突然接到报告,说生产点附近草地着火了。我自告奋勇主动请缨,村支书、村长立即骑上摩托车带着我奔赴火场。等赶到三十多公里外的生产点,我几乎冻僵了。放眼望去,有足球场面积大小的火区已经烧到了山坡边,一旦引燃树林后果不堪设想。村长立即调集拖拉机围着火场翻犁隔离带,我则拿起树枝加入到扑打队伍中。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火势基本得到控制,只留下部分人员监看火场。又冷又饿的我累的躺在草灰里,感受着余烬的温暖,心里想真后悔早上没把剩下的一口馒头吃掉。: |1 h! f5 w4 R* Y5 E
听庄稼人讲,北方土地肥沃,种地只要播种、拔苗和灌浆时候这三场雨下透,基本上就丰收在望了。可头年大旱,墒情不好,老乡们天天盼着雨也下不来。村支书和村长商量要去上头跑跑水利部门,申请点节水灌溉设备。村长告诉我,我们村生产基础好,各部门有好事也愿意让我们吃碗偏饭。此行果然马到成功,顺利地争取到了两千亩规模的喷灌设备。看着经过逐级调水,把几百米外洼地里的水抽到半山高的耕地上进行喷洒,老乡们服了,都表示要集资购买设备,提高农业生产的科技含量。
( ~1 r, |, N8 e3 Z/ b" b 有一次播种的时候,我到地里随手抓了一把种子,刚要放在鼻子下闻闻泥土的芳香,突然被一位老汉打掉,紧紧抓住我的手往水井那拉,弄的我很狼狈。老汉告诉我,那是拌完剧毒农药的种子,非常危险,当时我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 a% v/ l) X& ]7 Z& F( x. N/ b
这期间也发生了件有意思的事。有一天碰到村长的女儿,村长介绍说管我叫叔,我说差两三岁叫什么叔啊,叫哥哥吧。村长坚决让喊叔。后来我才明白,是担心我上演“小芳”的故事。
* d8 ~6 ?+ y6 P/ s. Z 村支书和村长已经十几年连任,在老乡心中有很高威望。村长喜欢看书,他常说羡慕我赶上了好时候,说自己小时侯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只是家里穷没上几年学。这一年,村支书的孩子考上了河南的一所高校,我们村是个搬迁村,只有二十多年的历史,这是第一代村民子女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我找到学校的老秘网,当看到公园般美丽的大学校园,老乡们都很激动,送孩子走的那天,很多人都喝醉了。" k0 E0 |8 t9 g5 }8 v7 O' q: M5 P
农民种地除了气候最关心政策。这几年国家政策好,补贴多,老乡们心气很高。但是靠天吃饭的局面不改变,农业生产风险就很大。市里引导农民逐渐“由农转牧、由粮转草”,大力发展奶业。群众很响应,好多家村民都盖起了暖舍,购进了奶牛,村长很有信心地说,按照这个发展趋势,用不了几年,村民的畜牧业收入就会超过农业收入,周边的生态环境也会很好地得到保护。5 C! |- D# {5 d7 q4 s0 w$ J" Z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老乡们也接受了我这个面嫩的“小学生干部”,村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也都拉上我一起忙活,老乡家的小土鸡、手把肉我也是没少吃。经常真实的听到农民对上边政策和世事的议论,我也理解了一点什么是中国的农民、农村和农业。4 p! z' U6 k; r a% j& b8 P
这一年,感谢风调雨顺,农业迎来了丰收。村民组成了一个考察团,到河南南街村和东北的几个小康村参观学习。我也圆满地结束了挂职锻炼,被提拔到领导岗位。8 `8 u# k `" k, P, { O& z3 E3 k
两年多过去了,我时常想起那片曾给予我营养和锤炼的土地,那一张张憨厚淳朴的笑脸。我知道,那将是我用一生去品味的农民情结。 文 / 大禹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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