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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事求是地研究和运用决策科学
——兼谈我们应有个什么样的学风
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实践，需要我们增强决策能力，提高决策水平，同时代的呼唤相适应，各种形式和规模的科学决策讲习班、研讨会应运而生，“科学决策”这一句词及有关内容在被广泛地宣传着。但是，有些单位在进行了科学决策的教育后，为数不少的被教育者都迷惘了，感到科学决策既无法应用，又不会应用，而传统的经验决策又受到贬斥。这种情况，向我们研究宣传科学决策的同志提出了一些现实的问题：究竟什么是科学决策？它的基本特征是什么？它是否能够“放之四海而皆准？”它在现实世界中有没有相对性即它的适用范围？经验决策是不是如某些同志讲的都是片面的、随意的、错误的？我们认为，只有把这些问题实事求是地搞清楚，才能更有效地宣传科学决策，才能有助于我们脚踏实地地提高决策水平。
所谓科学决策，虽然国内外尚无统一的定义，但它的基本含义，就是要求领导者坚定科学态度，依靠专家运用现代化科学方法和先进技术所进行的决策。从科学决策的产生过程看，它同历史上的经验决策相比，具有两个明显的基本特征：一是运用现代科学方法，特别是现代数学的方法，通过建立数学模型对所要决策的问题进行精确的定量描述；二是运用现代科学技术，主要是电子计算机对已建立的各种模拟模型进行计算、分析和方案优选。
现在，有些同志对科学决策有不同的认识和理解。为了准确地把握科学决策的概念，有必要对各种不同的理解做些分析。
有的认为，只要符合客观规律，因而在实践中取得了成功的决策，就是科学决策。如果这样理解，那么科学决策就是古已有之了。因为在几千年的历史中，无数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科学家所做出的决策，广大劳动人民在自己生产活动中所做出的决策，其中科学的、符合客观规律的不胜枚举，因而推动了社会历史的前进。如果我们说过去的决策都是不科学的，人类社会就不会发展，甚至不会存在了。所以，这种单从决策的结果来确定是否是科学决策，就无法区分经验决策与科学决策的界限。也有的认为，只要按照科学的决策程序进行决策就是科学决策。如果这样认识，那么科学决策也是古已有之的。一些慎重的、负责任的领导者在决策过程中，也往往不自觉地遵循了客观存在的主要决策程序。比如三国时期的赤壁大战前，孙、刘集团的决策就是典型的一例。下面我们试用现在通常所讲的科学决策程序做一简要分析：
１、决策目标：保全江东６郡８１州免遭生灵涂炭，孙权集团不失既得利益。
２、拟定方案：文官武将分别提出“降”与“战”两个方案。
３、方案评估论证：
降：操雄兵百万，上将千员，势不可敌。“不如纳降，乃万全之策”。
战：（１）降无出路。降之，则孙权至多封侯，不能南面称孤，失却既得利益。（２）战而能胜。
定性分析：曹军南来，多犯兵家之忌：久于南征，而有马腾、韩遂为后患，一忌也；北军不习水战，二忌也；时值隆冬，给养困难，三忌也；北军南来，不服水土，多生疾病，四忌也。操兵犯此四忌，虽多必败。
定量分析：操军精锐，止青州兵十五六万，但远征江南已属“强弩之末”；得袁绍军４０余万，乃乌合之众；新收荆州兵３０余万，则人心未附。总计虽有８３万，但不足为虑。
４、方案选优：经诸葛亮、周瑜的分析论证，孙权做出了对曹作战的决策。
５、付诸实施。
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仅据是否遵循了科学的决策程序来认识和理解科学决策，同样无法区分科学决策与经验决策的界限。
还有的同志认为，只要是利用了“外脑”，发挥了专家的咨询、智囊作用进行决策就是科学决策。然而，这一点也并不为科学决策所独有。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代，统治者就“养士”成风，多者食客竟达三千余人，而且是“专职”的智囊团。后来的统治者也都有自己的“谋臣贤士”以为咨询之用，遇有重大问题，还要召开“御前会议”，听取大臣的意见进行决策。
由此可见，上述三种认识和理解，都不是很准确的、很科学的。其原因就在于，第一，从理论上看，它混淆了概念间的区别。任何一个科学的概括，作为对一定事物的本质属性的概念，其内涵都是对自身与它事物本质属性的区别，其外延都是特指它所概括的同质事物的范围。科学决策的概念只能是对现代化社会、信息社会中高度复杂的决策过程、决策方法、决策理论的本质特征的概括，而不能包括和代替工业社会之前以及现代社会仍然大量存在的经验决策。其二，从实践看，如果按照上述三种理解，那么科学决策的历史已经是源远流长，现在提出学习和运用科学决策又有什么现实意义呢？而且有可能把科学决策这个本身很复杂、很严肃的问题，搞得简单化、庸俗化，使人们感到，科学决策只不过是老经验、老办法套上个“洋外套”，用些新名词，划些新图画。这样，在心理上产生反感，不利于对科学决策的学习和运用。
经验决策是指靠决策者的正确思想方法及已掌握的信息，凭借丰富的经验和对未来有依据的综合分析判断，直接选取方案的方法。这里所讲的“经验”不是那些“过时的老经验”；所讲的经验决策，也仅仅是与运用各种决策方法和技术按“科学程序”进行的科学决策相区别。经验决策，不是不按科学的程序决策，只不过不那么严格地定量化罢了。我们认为，这种概括是迄今对经验决策较为实事求是的一种定义。
从经验决策的定义和历史上严肃的、负责任的诸多决策事实可以看出，经验决策有以下四个特点：一是要有正确的思想方法，比如说，要有唯物主义的思想方法，注重对客观事实的调查研究，从实际出发，而不是从原则出发来认识问题；又如，要有辩证的思想方法，对所要做的决策后果既看到有利的一面，又要预测到不利的一面，从而能有效地防止表面上的大利掩盖下的弊端甚至祸根，防止决策的失误。二是要掌握信息，没有信息，不做决策。三是要有丰富的经验，如果要对于自己缺乏经验的生疏领域的问题进行决策，则必然要向书本学习或向他人学习，以获得必要的间接经验为决策所用。四是对所要决策问题进行分析判断，则必有一定的依据。
由此也可以看出，经验决策在本质上绝不是什么片面的、随意的决策。所谓随意决策，是指满足于已有的经验，凭“老经验”所作出的脱离脱离客观实际、违反客观规律要求的，不正确决策。它实际上是一种主观臆断，所谓的“情况不明决心大，心中无数点子多”、“想当然，拍脑门”的决策，在革命战争时期，共产国际派到中国的代表李德，尽管有一定的理论知识，由于缺乏对中国社会和中国革命的必要经验因而和王明等人一起导致了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的失败。
我们把经验决策与随意决策区别开来，就很容易看到经验决策的可用性价值。首先，经验在任何决策中都是不可缺少的重要条件。对于经验决策来说，经验的重要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对于科学决策来说，它的起点和终点也都是离不开经验的。从决策的起点来看，做任何一个决策，首先都要了解有关实际情况，收集信息。如果对所要决策的问题，一无所知，没有任何经验，那就不会知道该收集什么样的信息，了解哪些情况；即使收集来了，或别人提供了，也不会知晓哪些信息有用，哪些没有用。在信息收集之后，如果没有经验，不仅无法进行定性分析，也无法建立数学模型对事物进行定量描述和分析。在方案优选阶段，更是主要靠领导者的丰富领导经验和领导艺术进行决策。这一工作是任何高性能电子计算机所无法代替的。比如要进行物价调整决策，计算机可提供对国民经济发展可以是最优、较优、次优等几个方案，但计算机还无法就社会心理对物价调整幅度的承受能力进行定量描述。因此领导者凭借自己丰富的领导经验和洞察能力，经过综合判断各个方案对经济发展、社会安定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有可能不是选择计算机提供的最优方案，而对较优甚至次优的方案做出决策。由此可以看出，离开了经验，科学决策就无法进行，而且根本不会存在。
其次，从经验决策的概念和上面对经验的“价值”分析看，经验决策在现代社会中不仅没有过时，而且仍将广泛运用于各级党政领导的决策活动之中。这是因为：第一，需要通过建立数学的或物理的模型，对客观现象进行定量描述或仿真模拟才能进行决策的事情，毕竟不是很多；第二，在政治、行政管理等领域，目前一般还无法通过数学模型来做定量描述和分析，因而也就难以应用科学决策方法。正因为如此，经验决策就仍然是大有用武之地的。比如说，前苏联的科学技术水平、各级领导者的科学文化素质，相对来说，在世界上还是较高的，但前苏联专家通过大量的实际调查表明，在当今的社会中，经验决策仍占全部决策的９０％，而科学决策仅占１０％，这说明，我们在学习科学决策的时候，不要有意无意地贬低经验和经验决策，把它和随意决策等同起来，更不能把它当成因循守旧的代名词和开拓创新的包袱。
当然，经验决策与随意决策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是因为，第一，经验的丰富与否，在时间的长河中和不同领域的工作中，总是具有一定的相对性。为了不使经验决策变为随意决策，即使是经验很丰富的领导者或领导集体，也要注重调查研究。只有对新的情况进行认真调查，才会有新的认识和经验，从而保证新的决策符合客观实际。第二经验决策，对于负责任的决策来说，虽然也要遵循一定的决策程序，但它的程序观念并不如科学决策那样强。一个有经验的决策者如果忽视了或舍弃了最主要的决策程序和步骤，也就难免发生决策的失误。第三，经验决策虽然在决策过程中也不同程度的存在着咨询性等民主活动，但远未达到“民主化”的程度。正因为如此，我们在目前很多无法应用科学决策而只能实施在经验决策的领域中，必须增强决策的程序观念、民主观念，并将这种观念转化为一种决策制度，以保证决策的正确和优化。同时，我们也要看到经验决策与科学决策并不是截然分割的，而是尽量将二者结合起来综合运用，使我们决策的科学化程度不断提高。
上面的分析，可以使我们得出两点结论：第一，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科学决策的应用范围日益扩大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需要我们认真学习和掌握这门科学。第二，我国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社会的科学技术装备和水平，广大干部的科学技术素质都还是较低的。因此，研究和运用科学决策尤其要防止毛泽东同志早年批评过的“言必称希腊”的教条主义倾向和不良学风，从我们的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研究决策问题，才有助于我们脚踏实地地提高决策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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