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讲真话成为人们的自觉追求

温家宝总理日前在与新聘任的参事和馆员座谈时，借用《宋史?乔行简传》中的“贤路当广而不当狭，言路当开而不当塞”，阐述讲真话的重要，要求他们在国家的科学民主决策中讲真话，可谓点出了目前政府工作中一个不好的现象：不讲真话。
    这并不是一个现在才出现的问题。朱镕基当年为国家会计学院的题词就是，“不做假账”。本来，像不做假账是对企业财务人员最基本的、当然的职业道德要求一样，不说假话也是对领导干部最基本的、当然的品格要求，但现在先后由两位总理提出来，说明工作中的做假、不讲真话已成为一个严重问题。
    考察一些领导干部不讲真话，情况可分这么几类：一是没有调查研究，说不出真话来；二是与己无关，少说为妙；三是说了也白说，不如不说；四是知道实情，但不能说，不敢说，怕得罪领导。我们一般所说的不讲真话，主要是指这最后一种情况。对于这部分领导干部来说，不是不想讲真话，但怕自己哪儿不小心说错了，得罪领导，受打击报复，于是做事说话谨小慎微，不越雷池一步，什么不同意见都不发表，什么有可能招来“是非”的真话都闷在心里。
    无论说假话还是做假账，最后受损的除了政策和行政的直接对象，即普通百姓外，还有政府自身。一个政府及其工作人员，如果长期欺上瞒下，政策翻来覆去，无疑会丧失社会公信力。目前群众对某些地方政府及其官员的不信任即是如此。
    既然做假的后果严重，为什么一些地方的政府和官员还在不断做假？从说假话这一角度看，有这么几个因素：一是历史上或者现实中因言废人或因言获罪的案例，使得人们不敢和不愿讲真话；二是过多考虑个人利益，因为讲真话多少会得罪一些人，可能会产生于己不利的后果；三是政治环境不够宽松，没有形成实事求是的良好氛围。讲真话固然需要勇气和技巧，但还必须有敢于听取真话的人，否则，真话跟谁讲去？而领导干部不愿听真话，这跟制度和体制有关。
    在一个“一言堂”、官僚主义严重的地方，你去指责领导干部用人失察、政策失误、百姓骂声连天，那不说明领导无能？领导在下属和同僚中的威信何在？当年邓小平在《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这篇文献中，就对官僚主义和权力过分集中的现象有过十分深刻和形象的剖析，指出官僚主义者一般都有着刚愎自用的性格，好揽权，专横跋扈。面对着这样一个领导，谁愿意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犯颜直谏？！
    所以，要让人们敢讲真话、实话，固需要提高个人的修养胆识和技巧，更要为讲真话创造好的条件，解除人们的后顾之忧。为什么退休的官员一般都敢讲真话，也愿讲真话？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们“无欲”，“无欲”就不用担心讲真话后遭到领导的责难、同僚的埋怨，就刚，就直。我们的目的，就是创造条件，让现有的官员在讲话、提意见或建议时，也做到“无欲”，即不用担心自己的讲话会产生什么不良后果。这就须对现行的权力过分集中的体制进行改革，改变领导干部“一言堂”现象，强化对领导干部的监督，落实宪法规定的公民权利，也就是大力发展社会主义民主。
    试想一下，假如在政府的工作中能够营造更加平等、更加宽松、更加活跃的气氛，鼓励和保护党员干部在党章和宪法规定的范围内大胆发言，允许发表不同意见，允许批评“顶头上司”；鼓励和保护党员干部正确行使自己的民主权利，对压制和侵犯民主权利的行为严加追究，将维护党员群众“说真话”的权利作为对领导干部监督考核的重要内容，对说假话、欺上瞒下、敷衍群众的官员进行严肃处理，那么，还怕人们不敢讲真话，不愿讲真话吗？还怕领导干部不想听真话吗？
    党内民主是党的生命，社会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共产党人什么困难都不怕，就怕脱离群众，失去执政根基；就怕党内听不到不同声音，失去活力。唯有在一个越来越进步、越来越民主的政治生态中，讲真话才会成为人们的自觉追求，才会出现心忧天下、勇于担当的人，从容淡定、冷静思考的人，刚直不阿、敢于直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