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党内著名的笔杆子,胡乔木一生起草、整理了一系列载入史册的重要文件和历史文献。毛泽东曾夸奖他说:靠乔木,有饭吃。邓小平称他是“党内第一支笔”。胡乔木的文章为什么能够引起这样的反响?重读他对写好文章的论述,对于当前领导干部自己动手写文章仍有借鉴意义。
写文章要树立科学的态度。在胡乔木看来,写文章是为了使群众了解和支持我们的工作,为了动员群众,是个政治问题。“我们写的文章关系到国计民生,关系到让党早下决心,作出判断,作出决定,发动群众,使群众懂得各方面的利害,按照党的要求积极去做。”所以,写文章必须要有科学的态度。科学态度是优良文风的基础。有了科学态度,我们才谈得到优良的文风。八股就是与科学态度相背离的文章,讲来讲去,“每一句话都是没有什么意思的,都是一些概念的重复。什么道理也讲不出来,什么问题也不解决”。文章形式千篇一律,内容空洞无物,害人不浅。所以,胡乔木主张要学习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优良文风,对待所要论述的问题,无论是表达自己的思想或者批判别人的观点,都是采取非常严谨的科学态度,总是经过严密的分析、严格的推理来阐述自己的思想。写文章首先要讲辩证法,同时还要讲形式逻辑,两样东西并用。
应当打破一切固定的模式。他形象地将写文章比作盖房子,“一个建筑要有材料,有结构,整个建筑还有设计。写文章和盖房子一样,要看如何布局、设计,是否经济、合理、实用”。在延安整风运动之前,当时报纸存在这样一种倾向,只谈上层人物的活动,或者登载仅供消遣的社会新闻,但是很少涉及广大群众的生活。报馆每天收到不少的稿件,多是千篇一律刻板生硬的稿子,写什么都有一套固定的格式。实际上是“自己在地上画了圈子,让它限制了自己,跳不出它的圈外”。比如,“写除草一定是从下雨开始。写三三制一定是党员退出,党外人士补遗。写学习,一定是情绪高涨,但有缺点”。这样,生动有趣的材料就被固定的格式束缚住了,写文章变成了公式化,没有了新鲜活泼的思想。
在他看来,文章要写得生动,文气就要有起伏,有变化,有正面又有反面,有抽象又有具体,有陈述语气又有疑问语气。他说:“文思不活泼的人,应该到有悬崖的海边去看看,那汹涌澎湃的波浪,给人一种生命流动的感觉。我们的文章里,应有波涛,有悬崖,有奔腾,有冲动,有激情。”当然,他也认为别人的好文章,必须读,必须学习研究它的结构,但任何好文章的结构都不能硬拿来自己用,写文章不能公式化。文章的结构,应根据每次是说什么话,对谁说话而有所不同。正如裁缝师量体裁衣一样,“最好的裁缝师,不是用衣的样式硬套在人的身上,而是根据人的身材,决定衣的样式”。
文章的内容要充实。胡乔木认为,无论什么样的文章最要紧的莫过于内容。要充实文章的内容,把文字写好,就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写什么材料,二是用什么语言来写。而要解决好这两个问题,一篇好的文章要应做到“新”“实”“小”“清”,即材料新、语言实、题目小、对象清。
材料新,就是文章内容要有新东西。在他看来,写文章就如同给朋友写信一样,非有什么话告诉别人不可。“每次有每次不同的问题,每次有每次不同的意思,不同的语调”。因此,写文章就不能照抄别人的意思或词句,如果把别人说过的话拿来再重复一遍,就好比是鹦鹉学话,令人生厌。因此,我们要善于运用调查研究的方法,从丰富的群众生活中去发掘材料。他把群众生活比作广阔的海洋。他曾告诫记者:“只要依靠群众的海洋,稿源是不会枯竭的”,“光会写文章是不顶事的,光有一套新闻常识也不够,一定要熟悉群众的生活和群众的心,熟悉各项工作的方针政策和工作的具体过程,这样才有指望产生出合乎人民需要的第一流记者”。
语言实,就是要写得具体细致。他认为,有些文章之所以让人读起来摸不着头脑,往往是因为喜用抽象的名词来说明事情,这些话过于笼统和空洞,就好像雾中看人,若见若不见。而用具体的事情来说,就好像看见人的面貌,听见人的声音,使人觉得真切实在。比如,“只说某人在学习中有了进步,就不如说他以前做工作是怎样,现在做工作是怎样,以前看问题是如何,现在看问题是如何”。当然,写文章也不能老板着面孔说些枯燥的话,要写出一点趣味来。文章里要有适当的幽默。他把这种幽默比作是一种风,“这个‘风’不是冬天的寒风,也不是夏天的热风,而是小电扇扇来的风。这种风可以把人吹得清醒过来,使人感到舒服”。因此,我们对所写的事情就不能停留在表面的、轮廓的、漫画般的观察,必须有仔细的研究和周密的考察。
题目小,就是把题目范围定得小些。他非常讲究文章标题的重要性,认为制作标题如同画龙点睛。“如果用‘画龙’比作写文章,用‘点睛’比作制标题,是非常恰当的。龙身画得好,龙眼点得好,这条龙就活了起来。否则,龙身画得再好,而龙眼点得没有神,就是一条死龙。”所以,他不赞成写文章定大题目,认为“题目大了,侧面也就多了,内容也就复杂了。假如自己对于问题没有真知灼见,自然就要拿别人的旧话来凑数。这样不就成了万金油八卦丹之类百病皆医而又一无所医的东西吗?这样又怎能使文字写得不枯燥、不呆板、不奄奄无生气呢?”相反,如果题目范围定得小一些,就容易把问题说明得深刻精到。
对象清,就是动笔之前首先要弄清楚说话的对象是谁。我们写文章是为了给人看的,给什么人看,要使人看下去,应该捉摸一下,要因人、因事、因地制宜。也就是,上什么山,唱什么歌。他主张,写作的时候,就像自己面对着读者说话,就要弄清楚听话的人“他们的生活如何,需要的是什么,想着什么事情,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然后我们才能用他们的语言,去打动他的心弦”。只有这样,我们说出的话才会亲切有味,而不是隔靴搔痒、枯燥无味。他说,文章写得长,写得短,写得详细,写得简单,要加解释,不要加解释,都要看人家了解的程度,什么文字要多加工,什么文字可以少加工,要看对象。如人代会上的报告一般少用难懂的话,否则人家提出来还得解释。
写好文章需要长期锻炼培养。胡乔木是人们公认的“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他之所以能获得这样大的成就,除了天赋的条件,更多的还是靠勤奋和实践。他勤于读书,善于思考,坚持联系实际钻研理论。他读书之多、知识面之广是少见的。正如朱镕基同志所说的,“你跟他说话,就使你感到,你所知道的东西他都知道,而他知道的东西,你看不到边”。
胡乔木一生没有放下过他手中的笔,他为中央和中央领导同志起草了大量的文件、报告、讲话、指示,写过大量的理论文章、新闻评论。1958年,胡乔木和夫人谷雨到毛泽东那里去,毛泽东向谷雨谈起胡乔木写文章的事,坐在沙发上,把手平放在前,离地面约有两三尺高,比划着说:“乔木写的东西,大概有这么多!”在外人看来,像胡乔木这样的大手笔,文章还不是一气呵成吗?其实,据谷雨回忆,胡乔木的文章也是一次次修改才能写成,有时直到送去排印时还在修改,几乎没有最后“定稿”的时候。正如胡乔木所说:“我的文章都是改出来的。”
当然,优良文风不能仅仅从写作过程本身来解决。胡乔木认为,一篇写得好的文章、作品是作者对他所要写的东西作了长时期深入观察的结果。有的文章是需要很快写出来的,而且可以写得好,但那并不是作者在一个晚上就把写作的本领都准备好了,而是长时期锻炼培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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