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 `3 N" D9 z7 @: o: i 许志强洗了晚饭碗，象往日一样陪妻子坐在木制沙发上看电视。妻子以前喜欢看当代家庭剧，除了因为剧情贴近现实外，妻子还喜欢欣赏剧中家庭的豪华摆设。大约是不愿屡屡遭受感官刺激，妻子似乎一夜之间改变了自己的喜好，现在专门看历史题材的电视剧。妻子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毛裤乃至帽子拖鞋，一年又一年，织得没个完。妻子晚上看电视是不让开灯的，她一向很关心每月电费多少。许志强不喜欢看电视剧，他年轻时酷爱文学，不仅读过大量中外文学名著，也发表过一批文学作品。那些质量一般的电视剧自然不能满足他的欣赏需要。尽管如此，他仍乐意陪着妻子看电视，有时难免心猿意马，完全没有进入剧情。一天24小时，只有这一段时光弥漫着浪漫情调，堪称夫妻生活的幸福时光。当他转眼看到妻子那沉静的面容时，仿佛又回到了30年前，他们俩漫步在万籁俱静的黑土地上，他端详着星光下映衬出她那秀丽的脸庞，不由怦然心动。就是眼前这位女子——世上唯一的女性——将自己的一生寄托在自己的身上了，他怎能不万分珍惜呢？ 6 o4 v$ u& [0 N# h) l, Z) _% \$ ?" m
“今天黄主任找我谈话了。”许志强平静地说。 9 J8 Y/ f5 z2 T! g9 s; i! T6 D% }3 {* h( |8 w) \ ^9 ]
“他们想让你去哪儿？”妻子满脸愁云。0 i$ I3 E$ ^4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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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当处长。” A0 v: x+ ]& G . {+ W0 i. I$ t+ d. Q1 S “呀，真的？看样子那两瓶茅台没白送。”妻子倒先得意起来。( d7 A, y' j) m9 g" |1 M
+ D- m) \" I l8 w# H- e “你呀，以为人家都是幼儿园的。如果两瓶茅台就能提拔，那我愿意下次送四瓶、10瓶都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调不对，于是以低姿态放缓语气说，“其实当不当处长关系不大，一个月就多几十块钱，还会多出来许多事来”。 ; ]7 j+ }7 d& y$ C# g0 z- R7 h; g; t" ?- w g
“那可不一样，”妻子真的来了精神，“你以前不是说过吗，秘书处处长是部机关最重要的处长，只有部长看上的人才能当的。” * ? O1 E! \6 c+ Q" g1 a$ f& E q2 N% u9 [0 Z
“这倒不假，黄主任今天也说了，我的任命已得到张部长同意。我们秘书处历任处长后来全部成了局级干部。” 8 M* s* w6 X+ H/ z* x( e+ p1 y" `! d _3 E* L# S
“你们办公厅那个副主任过两年不就退休了吗？看样子，你就要成为我们家祖祖辈辈最大的官了。这些年了，我还真没瞧出来。”妻子的眼神发出异样的光。/ `4 F2 o5 X# v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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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的同学朋友也数我职务最高了。”许志强仿佛受到妻子的感染，也兴奋起来。 4 u2 q/ j1 i' y. c. |* ]2 T! b 2 j* H0 X4 W& \ “这样的好事，应该请几个朋友聚一下，好好庆祝庆祝。” w9 f9 L _3 K% y# K9 m/ j8 H8 u; o. I; ?( ?
“那，不得花钱吗？”3 M/ x1 T' W; v( ~, X
. b# N# m3 Y A" N “这样的钱该花！”妻子算是拍板了。) N5 M" `: r6 B+ Y, }! [2 O
# z$ M" L2 T4 n0 s. x: V 夫妻俩一致认为，这桌饭既不能太寒酸也不能太铺张，需要找一家不失体面而且价廉物美的餐馆，预算不超过1500元。这需要日后进行现场考察。夫妻俩随后又琢磨着该请哪些客人，直到后半夜才拟好名单，商定既不请领导也不请同事，只请与自己一道插队的几个同学。这样安排至少有三方面考虑：一是老朋友好久不见了，应该借此机会聚一下；二是这几位多数曾经请过他们，现在也算是回请；如果请了领导和同事，彼此说话不方便，还可能引起其他误会。) V! f- v7 W s& _& f" c1 a" z3 Z
: D) t/ |4 n4 a8 r4 Y 其实，他们最想请的是“赵大”，“赵大”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因为个头矮小，插队时有人由“武大”给他衍生了这么个外号。“赵大”为此没少跟人家急过。许志强当年从不在外面叫这外号，这大约是“赵大”把许志强当成好友的重要因素。如今，“赵大”长得越来越象犯了死罪的胡长清，不同的是他的个人资产据说比胡长清贪污受贿所得还多10倍，当年笼罩在他心头的自卑感早已烟消云散。老朋友们出于尊敬，不再叫这外号。不料他自己倒似乎对这外号情有独钟，每次给许志强打电话时都自报家门“我是赵大”。商界的人不知道“赵大”的原意，以为是“赵大老板”的简称，所以也跟着这么叫。赵大既然成了大老板，自然是大忙人。许志强安排聚会得先看他哪天有空，于是他给赵大打了个电话，表示要请客。- { t/ P6 H7 z4 a
T3 Z- I0 Y0 }$ ~* m# d0 Z “嗨，今儿太阳从那边出啊？”赵大弄清是许志强的电话，立马来了精神。当获悉许志强升任正处长时，他无比感慨地说，“这个消息早几年就该来了，你那么服服贴贴地效劳，从副处爬到正处居然花了8年时间，真不可思议。当年打败小鬼子不才花8年吗？人一辈子有几个8年？我真要为你大哭一场。哎，不管怎么说，还得恭喜你总算修来了正果。”; P( L7 @2 J6 N) i. j8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