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为什么说美国离不开联合国，联合国也离不开美国？为什么说十几年后中国也会像美国那样出现联合国离不开中国，中国在某种程度上更需要联合国的局面？为什么同一个决议在联合国安理会被否决却在大会通过？很难说到底哪一个立场代表了联合国的声音。报告围绕联合国与中国的问题，从举办联合国知识讲座、联合国机构职能和中国与联合国外交三个方面进行了详尽阐述。
（陈健 联合国原副秘书长、中国联合国协会会长）
今天准备讲三个部分，第一，“中国联合国协会”举办面向社会的联合国知识系列讲座的原因。第二，讲一讲什么是联合国及其职责。第三，简单回顾一下中国的联合国外交，给大家一个基本概念，什么是中国的联合国外交。
第一个问题，举办这个系列讲座的原因。从中国联合国协会来说，我们是在外交部政策指导之下成立的一个民间的非官方的组织，它的宗旨就是宣传和介绍联合国，宣传和介绍中国的联合国外交，使得中国人民能够对联合国，对中国的联合国外交有更好的了解，并且对于联合国和中国的联合国外交能够给予理解和支持。本着这样一个目标，我们曾经也举办过许多讲座，包括我本人在内，我们联系了其他领导人，应一些学校的邀请，应一些论坛的邀请去讲过联合国，像这次举办的面向社会的系列讲座，在这我们联合国协会还是第一次。它有两个特点，一个是面向社会，任何一位中国公民拿到票都可以来听。第二个是讲一系列题目，按照我们现在的规划可能是十二讲，由专家、大使分题目来讲。举办这次讲座的很重要原因，就是我们联合国协会认为中国和联合国的关系正在发生重大的变化。我在联合国当副秘书长的时候，我的老板是科菲·安南，非洲人，是个国际明星，他说联合国离不开美国，美国也离不开联合国。新华社驻纽约的记者为了此事采访了我，我说安南说的没有错，再过十年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中国。
这样说是我对中国形势的发展，中国和联合国关系发展的预期。安南会说美国离不开联合国，联合国也离不开美国，这个是有事实根据的。从两个方面来说，联合国离不开美国，好多方面，最主要是联合国的会费，最大的一头来自于美国。联合国的规定，交多少会费是按照国民生产总值算出来的。联合国刚刚成立的时候，给美国定了一个25%，就是美国一家就承担了联合国所有会费的1/4，而且实际上是比算出来的少，各国觉得不能这样，所以规定了个上限不能超过25%。随着联合国越来越大，成员国越来越多，美国觉得操纵联合国越来越困难，不那么听指挥了，就在国会的影响之下，要求降低它的会费比例，最后定为22%，美国现在交给联合国的会费是22%，所以从钱来说联合国离不开美国，美国国会也经常以此挟联合国，使得联合国几次陷入了财政困难，使联合国的工作人员拿不到工资。因此联合国就向北欧，向日本借钱，临时补上这个窟窿。
安南之所以说美国也离不开联合国也是有充分根据的，看看联合国的历史，利用联合国执行它的国家战略，用的最多，用的最厉害的就是美国。从第一次朝鲜战争开始，美国打着联合国的旗号，带着联合国的徽，举着联合国的旗到朝鲜，我们跟美国打的这一仗名义上是中朝联军和联合国联军之间的战争。之后美国多次在重要问题上利用联合国，从最近十年来看，两次伊拉克战争都有美国的参加。第一次是当时伊拉克入侵了科威特，中国在联合国安理会投了弃权票，其他绝大部分国家都投了赞成票，安理会通过决议，授权美国出兵帮助科威特恢复领土和主权。老布什发动了第一次伊拉克战争。
小布什也发动了一次伊拉克战争，他也想沿用他父亲的做法，要得到安理会的授权，但是由于当时的历史背景不同了，他是以伊拉克可能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向伊拉克出兵的。当时中国、俄罗斯、法国、德国四个国家联手反对美国出兵，使得美国小布什这次对伊拉克的战争没有得到安理会的授权。之后安南对采访记者说，这场伊拉克战争是非法的，没有得到安理会的授权。这就看出：第一美国凡是有可能利用安理会的时候就要充分利用，第二联合国有好多功能，最最突出的也是世界上其他机构没有的功能，就是它广泛的代表性，凡是联合国通过的东西，联合国说的话就被认为是代表了国际人类的良知，代表了国际社会共同的声音，带来了合法性，两次伊拉克战争，老布什伊拉克战争被认为是合法的，没有人批评他，小布什发动的伊拉克战争被认为是非法的，受到了包括秘书长都敢于说出是非法的。从这个角度看，美国是离不开联合国，它离开了联合国拉上了英国等一些国家去打了伊拉克，结果被认为是打了一场非正义的战争，不合法的战争，而且现在身陷伊拉克，难以脱身。
十几年以后中国也会像美国那样，联合国离不开中国 。中国在某种程度上更需要联合国，当然我不一定用离不开。 我们的全球时报的一则消息说：“第六十四届联合国大会在去年12月24号达成了2010年到2012年成员国会费分摊的比例，按照新达成的会费分摊表，中国的会费有了较大的增长，光是正常预算这部分从目前的2.667增长到3.189，如果加上维和费用和其他费用来说，中国给联合国要交的钱达到四亿美元左右”。这篇报道还提到了：在过去九年当中，中国的会费已经经过了三次增长，这是第四次增长。中国的会费不断增长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国的崛起。中国的经济实力增长了，会费是按照国民生产总值增长和汇率的因素推算的。我们虽然要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但交的会费比日本交的还低，我们交3.189%？日本是交12%。会费是根据《发展中国家的宽减公式》计算出来的，凡是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低于7000美元的发展中国家，按照这个公式计算出来之后，打个80%的折扣。人均标准是七千美元，我们现在人均快到四千了，按照我们现在的增长速度，十年里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翻一番可能吗？很可能。还加上汇率变化的因素，我估计如果这个计算公式七千美元不变的话，十年里头我们就不能再享受这个宽减度了，一下子我们所交纳的会费会有一个飞跃，不再享受80%折扣优惠待遇了，我们向联合国交的会费会有一个飞跃，中国所交的会费也会成为联合国活动的一项经费主要来源。会成为世界上头几名，美国、日本、德国、中国都差不多。到那个时候联合国也离不开中国了。
我们每年为什么要拿出这么多钱给联合国，联合国对中国到底有什么价值？正是为了预期到这样的发展，所以我们举办这样的系列讲座，让我们中国的所有纳税人知道，为什么纳了税以后一部分钱给了联合国了。首先缴纳会费是联合国会员国应尽的义务。第二联合国对中国也越来越有用，这个我到最后一部分讲。
第二个问题，什么是联合国。首先联合国它不是一个一元化的机制，是由一系列组织构成的，总称叫联合国。就拿它的总部来说，纽约是联合国的美洲总部，日内瓦是联合国的欧洲总部，肯尼亚是联合国的非洲总部。奥地利总统当过联合国秘书长，他担任联合国秘书长的时候又在维也纳设了联合国第二欧洲总部，所以联合国实际上有四个总部，纽约、日内瓦、肯尼亚、维也纳。这是全球性的总部，还有地区性的总部，亚太地区的总部是在曼谷，其他地区也有他们自己的总部，联合国下面的机构是不计其数，写到联合国宪章里的大机构，一共有六个。这六大机构组成各不相同，分工各不相同，决策程序各不相同，有时候在同一个问题上采取的立场也是各不相同。这六大机构里有联合国大会、安理会、联合国秘书处、经济及社会理事会，托管理事会和国际法庭。组成最特殊的是国际法庭，它是由联合国大会选出来的个人组成的，每个大法官代表他自己投票，对主权国交给他的争端作出裁决，带有相当大的独立性。最突出的例子就是大会和安理会，联合国大会是联合国机构里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机构，一个国家一票，不论大国和小国，通过的决议，代表了国际道义力量，但是没有法律约束力。与此相反的是联合国安理会，十五个成员国里权力是不同等的，五个常任理事国的反对票就构成否决，即使十四个成员国都同意，五个常任理事国里有一个国家投反对票，一票可以否决十四票，所以它的决策程序应该说是不民主的。从主权平等的角度来说是不平等的，换一个角度来说，从这五个大国代表的实力，人口、土地、经济、军事实力，在某种程度上含有一定的民主。
联合国宪章规定了，联合国要在安全问题上采取行动，是构建在五大国一致的基础上，是当时联合国几个常任理事国自己弄出来的一套办法。由于这样一个差别，就造成了在一个问题上，联合国不同的机构，可能会作出不同的决议，比如以色列问题。以色列最大的保护国是美国，只要有任何潜在威胁以色列的决议草案，在安理会付诸表决的话，美国的否决票必然会有。阿拉伯国家往往在他们提出的决议草案被美国否决之后，把同样内容的决议草案改一个标题，如把原来是安全理事会认为，改成联合国大会认为，再拿到联合国大会投票，就会多数通过，只有美国和以色列两票反对。有的时候能拉到两个小岛国，最多四票反对，欧洲国家弃权，大部分国家赞成，通过了。同样一个决议在安理会被否了，在大会又通过了，而且是以压倒多数通过了，所以人们很难说到底哪一个立场代表了国际社会的声音，代表了联合国的声音。我们中国是个一元化领导，联合国不是一元化的，是多元化的。
第二，联合国不是一个独立的实体。按照中文的翻译联合国是联合起来的国家，是由192个国家联合起来的机构。这个192个国家参加联合国的时候，没有把自己任何国家主权让给这个机构，像欧盟，参加欧盟的国家把自己的贸易权力，一部分经济权力，金融权力都交给了欧盟，它有统一的经济政策，联合国成员国参加联合国几乎不承担，除了交会费，没有让渡任何主权，所以联合国作为一个独立实体行事，老板是192个成员国，这192个成员国同意它做什么它才能做什么。这192个成员国不是大小一样的，也不是平等的。这192个成员国都是股东，都是老板。但是五个常任理事国是大老板，最大的老板是美国，是董事长，中国、英国、法国、俄罗斯是副董事长，其他的都是董事，有些连董事都不是。
第三点，联合国不是一成不变的，包括联合国的性质、职能不是一成不变的，这和它的组成有关系。从联合国成立到现在，经历了多次的变化，其中有两个最突出的转折点，一个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一个转折点，它的标志是中国合法权力的恢复。第二个转折点是89—90年，冷战的结束，这是联合国性质和作用的第二个转折点，两个大转折点。首先是联合国成立的初期，基本上就是美国的一个工具，当时联合国一共51个成员国，大部分是美国等西方国家和他们的附庸国，苏联是社会主义体系，其大家庭的成员在里头是少数，而且苏联还在舔它二战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元气，所以那个时候联合国是美国的一个驯服工具，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够出现朝鲜战争，才能出现联合国军，才出现了联合国大会通过一个决议，谴责中国是朝鲜战争的侵略者，这是联合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谴责中国的决议，是在美国操纵联合国的情况下，操纵了联合国大会多数情况下通过的。正是由于这样一个背景，第一，中国的席位被蒋介石集团窃取，第二，联合国又谴责中国是侵略者，我们在长达二十五年时间里，对联合国是持一个批判态度。说联合国是美国的工具。所以当印度尼西亚当时的总统苏加诺提出来另立一个联合国的时候，我国外交部发表了一个声明，支持苏加诺的主张另立一个联合国。文章标题是《敢于摸老虎屁股》，体现了乔冠华外长个人的文采和风格，在外交文书中出现屁股二字，据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虽然在翻译的时候发生了困难，但是不管怎么说表明了中国对联合国的态度。我们反对当时的联合国，主张另立一个联合国，是历史上第一次跟联合国打了一仗的国家，并且把它打趴下了。这是一段联合国历史上很特殊的二十五年。历史在发展，联合国不再是美国操纵的驯服工具了。联合国的组成在变化，随着广大第三世界国家，特别是非洲、拉美，一部分亚洲国家取得民族独立，成立自己的民族独立的政府，参加了联合国，使得联合国的组成从六十年代开始逐步发生变化，由原来的51个国家到1971年的时候变成了132个国家，从51到132翻了一番还多，而且新的成员国多是第三世界国家，多有反帝反殖的要求，而且绝大部分国家都和中国建交，所以到1971年联合国大会通过决议，驱逐台湾恢复中国合法席位，在绝大多数赞成票的情况下通过了决议，所以把71年作为联合国转折的标志。中国合法席位的恢复不仅标志着中国国际地位的变化，标志着中国第一次走进了国际社会，走进了国际大家庭，更多的标志着联合国里力量对比的变化。原来是美国驯服工具的联合国，已经不再受美国操纵了，1971年中国代表权的通过，标志着美国操纵联合国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第一次大的转折，是联合国性质的转折，从美国的驯服工具变成一个国际舞台，当我国的联合国合法权力恢复决议通过以后，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决定我们要去，当时在讨论过程中有两种看法，一种看法联合国还没有撤销我们是侵略者的决议，我们还不能这么去。另外一种看法，毛主席，周总理认为，是第三世界抬着轿子把我们抬进去的，我们不能不去。是毛主席，周总理亲自拍板，我们堂堂正正的进去了。
那次中国代表团离开北京的场面是空前的，除了毛主席以外，政治局常委全体去送中国出席联合国大会代表团，团长是乔冠华，到了联合国大会，我们坐下来，乔冠华发表演讲，全场起立，长时间鼓掌，一个是欢迎加入联合国，一个是欢欣鼓舞，第一次显示了第三世界的力量。坦桑尼亚当时的外交部长，非洲人性格很豪放，很开放，他在会场里跳起舞来了，他这个舞一跳不要紧，丢掉了秘书长的位子，在后来轮到非洲人竞选秘书长的时候，美国坚决否决，一否到底，美国人也是记仇的。联合国历史上第二个大的转折点是89年冷战结束，苏联解体，世界进入了后冷战时期，联合国发生了第二次转折，职能的转变，在89年以前的四十多年时间里，联合国真正起作用的是大会，安理会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因为是美苏两国之间的冷战，美国苏联互相否决对方的提案，唯一一次没有遭受否决的就是朝鲜战争。苏联当时为了抗议美国操纵联合国，采取了过激政策，不恢复中国代表权，让蒋介石集团占领中国的席位，他退出不出席安理会，这正中美国下怀。所以美国利用了苏联的过激政策，在苏联缺席的情况下通过安理会成立了联合国军入侵朝鲜。
联合国的主要职能是维护和平和安全，促进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在安南的努力之下还加上了第三个任务，维护人权。现在我们讲联合国是三大任务，和平和安全，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维护和促进人权。但从当时来说两大任务，一个和平安全，一个经济社会发展，但在很长时间里联合国维护和平安全的职能没有得到发挥，因为安理会一开会美苏就吵架，一投票就是有一家否决，这个情况到89年发生了了根本的转折，苏联解体，冷战结束，安理会恢复了活力，在整个九十年代，成为联合国最活跃的一个机构，历史上联合国宪章的起草者期待说梦想着“五大国一致在联合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
当时拉美的一个人，担任联合国秘书长，他在89年的时候预见到会出现五大国一致的情况，他召开了一次五个常任理事国常驻代表的会议，把五个常驻代表拉到一起，磋商一个事儿，在他推动之下，五个常任理事国第一次坐到一起就一个问题进行磋商。在整个九十年代五常磋商非常频繁，而且安理会的决议，绝大多数是五个常任理事国磋商达成一致后，再给其他十个国家看看就表决通过了，其他十个国家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五常终于能够走到一起，安理会能够发挥作用了，另外一方面感到自己被边缘化了，只要是五常达成一致的东西他们改一个字都很困难。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状况？十年期间是两个原因，一个是苏联解体之后，在叶利钦时代，苏联要实行经济和政治体制的转轨，面临很大的困难，需要西方国家的支持，所以好多方面在尽可能的调解下迎合西方的要求。第二个是中国，我们改革开放的初期，我们要奉行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方针。但是怎么奉行这个方针，避免矛盾焦点集中到中国身上来，采取尽可能灵活的政策。比如刚才我讲的第一次伊拉克战争，伊拉克入侵科威特是不对，恢复伊拉克的主权领土完整是正义的，但是由美国去干这件事儿，我们又不能赞成，所以我们投了弃权票。从利益上来说，89年之后西方国家对中国实行了制裁，我们投了弃权票，美国感激不尽，马上就邀请我们的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钱学森去访美，这对中国的制裁打开了缺口，符合了我们国家利益的需要。但是从更深层次的原因来说，在这个十年里，五大国是有利益一致的方面，冷战结束以后，把好多的矛盾掩盖下来了，当好多国家发生内战时，联合国就开始发挥作用，使战争不再扩大化，使得老百姓受的损失少一些。当时五个常任理事国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维护稳定。希望冷战结束后有和平有发展，在这个方面找到了一致点，所以九十年代出现了一段被人们普遍认为是联合国历史上的黄金时期，这十年联合国安理会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是联合国历史上第二次转折点。
小布什发动的伊拉克战争，打破了五常一致，美国之前的政策从有些人的角度来说，维持宪章不变的力量变成一支革命的力量，它要变革世界，按照美国的模式改造世界，突破口就是伊拉克，就是中东，他认为只有改变了世界，才能防止像911这样的事件发生。美国政策叫新保守主义，新保守主义的这种思潮在美国占上风，美国打破了原来五常的一致后，五常的十年一致的好光景就又成为历史了。现在有好多各种各样的问题又出现了，如朝核问题的六方会谈，伊朗问题的中国、美国、俄罗斯、法国、英国、德国也是六方，中东四方会谈问题等。中东问题要付诸落实还离不开联合国，联合国作为一个独立的实体去参加，这是联合国历史上的又一个阶段，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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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联合国？联合国不是一个主权独立的实体，不是一元化的实体，也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实体，它是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随着国际力量对比的变化而不断发生变化的一个国际舞台。 最后，讲讲中国的联合国外交。中国的联合国外交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随着中国自身的变化和联合国性质作用的变化而发生变化，我刚刚讲到了第一阶段中国的联合国外交是在联合国外批判它，中国恢复联合国代表权以后第一阶段是第三世界把我们请进去的，去了以后，邓小平出席第六届会议时明确宣布“中国属于第三世界，永远是第三世界的一员，即使我们将来强大以后，也不做超级大国”，明确的对中国在联合国中的作用做了个定位。在整个七十年代，中国跟广大第三世界国家一起，在联合国开展了很多工作，七十年代是发展中国家战斗性最强，凝聚力最强的一段时间，因为这些国家刚刚取得民族独立，取得了政治上，经济上管理自己国家的权力，要巩固独立，要巩固权力，要改变过去，朝着有利于它的方向发展，所以这十年是南北之间斗争的十年。中国就明确的站在第三世界一边，支持他们建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斗争。联合国大会通过了一些好的决议，建立了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七十年代最突出的一个例子又是跟以色列有关，作为第三世界斗争性，凝聚力最强的第二个代表，第一个代表就是中国代表权的恢复，第二个代表是联合国大会通过决议，宣布“犹太复国主义就是种族主义”，把犹太复国主义和种族主义等同起来，这在美国引起了哗然，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发表了一篇讲话，说联合国出现了多数的暴政，发展中国家利用自己在联合国大会享有的多数地位，不顾西方的反对，强行通过一系列决议，实现了多数的暴政。美国国内的右派又扬言要退出联合国。 在那十年里中国是采取鲜明的立场，支持第三世界跟主要是西方发达国家进行较量，这是中国在联合国的第二阶段。第三阶段是在八十年代，八十年代是随着几次石油危机之后出现了新的局面，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感受到双方在经济上有一种相互依赖的关系，谁也不能完全离开谁，发达国家需要发展中国家的资源石油，发展中国家需要发达国家给予经济援助，联合国决议有一条，发达国家要拿出国民生产总值的0.7%援助发展中国家，所以八十年代的南北对话，就是对全球重大经济问题开展的对话，目的是通过这个对话能够保证金融的稳定，保证石油供应的稳定，增加对发展中国家的援助。中国在南北对话中发挥了桥梁的作用。因为我们开始了新的阶段即改革开放，开放主要是向西方开放，改革主要是学习西方市场经济当中一些成功的经验，从政治上来说，我们反对两化，侧重反对苏联，苏联给我们的压力更大，苏联奉行扩张主义政策，所以当时我们中国的经济地位是第三世界的一员，跟第三世界有共同的利益，团结战斗。另外一方面，西方国家也把中国作为可以依赖的伙伴，对付苏联，参与中国的改革开放，希望我们的改革开放能够纳入他们所期盼的轨道，这也是我们和西方关系比较好的一段时间。我们替发展中国家说话，劝说西方发达国家接受发展中国家的一些合理主张，争取双方达成一些协议，虽然南北对话还是以失败告终，但是中国的桥梁作用，建设性的作用得到了南北双方的肯定，这是第二阶段。 第三阶段就是九十年代。九十年代中国发挥了双重作用，这也跟联合国机构的组成和性质不同有关。在联合国大会、联合国理事会等一国一票的机构里，中国和七十七国集团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站在一起，维护我们的共同利益，在巴基斯坦担任七十七国集团主席的时候，被吸收参加了七十七国集团的会议，联合国就出现了七十七加中国。在经济问题上大部分决议都是七十七加中国共同提出来的。与此同时在联合国安理会里中国又发挥了大国作用，跟五常寻求一致。 中国现在在联合国的作用到底怎么样，有一个例子，在联合国的决议草案，大会的，安理会的，几乎找不到中国提出来的问题，投票我们都有，态度都有，讲话也有，立场也有，联合国安理会处理大量的维和行动，维和问题，每个国家维和对象国都有一两个国家作为它主要关注国家或者是提提案的国家，中国一个都不是。中国好多事情都是通过双边进行的，不需要利用联合国的平台或者利用联合国的名义干任何一件事情。但是这种情况正在发生变化，而且会很快发生变化，原因很简单，我们改革开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我们走出去了，在离开中国很远的地方，拉美、非洲有自己的利益了，我们就需要照顾这些利益，远远的一个国家，比如苏丹如果打内战打起来，我们在那里的油田就没法开采，所以可以预期今后十年当中，我们需要利用联合国的名义来维护一些对中国有实际利益的政治稳定。我们现在在海外所取得的好多权益都是跟当权派达成的，这个当权派站住站不住？为了取得海外的实际经济利益，并且保持这个实际的经济利益，能够稳定保护我们的公民，保护我们的公司，保护我们的经济利益，这些国家将来的稳定不再是跟中国实际利益无关的问题，而会是一个跟中国实际利益有关的问题，到时候就会有需要利用联合国的合法性来维护我们自己的利益。 我们要走出国门，走出国门要什么利益？最近一个成功的例子就是海外亚丁湾发生的海盗事件。我们的海兵走出去了，联合国授权各国可以去护航，有了联合国的授权，我们就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了，我们这次行动总体上来说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好评，体现了我们是负责任的大国，同时也维护了我们的经济利益，更主要的是我们走出去了，如果没有联合国的名义，我们的海兵跑到外头到处游弋的话，国际上会哗然。联合国帮我们打开了这个缺口，我们合法的堂而皇之的出去执行军事任务，将来我们要发展航母，发展远投能力，要不要利用联合国的名义？我们在非洲的投资，中非首脑会议是我们双边开的，开完以后双方领导都很高兴，但是联合国不高兴，西方不高兴，如果当初我们在联合国的旗帜下开这次会议，虽然有的时候要受点联合国的议事规则的制约，可能受到的非议会少一点。 所以今后十年联合国离不开中国，中国也离不开联合国，或者更多的需要利用联合国这样合法的渠道，来维护我们国家的实际利益。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要举行这样的系列讲座，使大家知道，没有多久的时间，中国将成为联合国的一个大块头，小平同志早就说了，“我们不做超级大国”，但是我们将会成为联合国里一个具有重大影响，拥有全球利益，而且需要通过联合国保护和拓展我们全球利益的国家，这个时代的到来不是很遥远，相信你们在座各位都能看到，到时候中国交那么多会费，利用联合国的名义受联合国的制约干一些事情，能够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支持，我的报告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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