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信对 发表于 2013-8-7 08:30:00

机关轶事(转)

   我自幼性格内向,处事任性。母亲说我犟,父亲说我硬折不弯。没法子,本性难移嘛!我不善言谈,尤其在众人面前,说话常常脸红,而且木讷。正因为如此,读大学时,同学们给我送了个雅号叫“姑娘”,虽无恶意,却让我有些难为情。

   1978年,我被借调到组织部工作。一天,一位老干事说他有事要出去,让我去打字室校对一份文件。我初到机关,凡工作理应争先,一来年轻,二来是新兵,只有在多干中才能学习、才能提高,于是,我连声应允。没想到,当我高高兴兴跨进打字室,打字员一句严肃而又有点儿焦急的“怎么又换你来”的打招呼语让我莫名其妙。但既然来了,总不能又爽(方言。缩)回去。我没有时间去想,也没有时间去问——打招呼的同时,需要校对的文件已递到我的手上,我搭眼(方言。第一眼)就扫见文件末端抹了写,写了又抹,被涂的乱七八糟。一问才知,原来这份文件正文早已校过,只剩下这最后几个字即为了两位副书记名字的次序问题僵住了。

   这样的事,若让我现在遇到,十分好办,我肯定会请示部门领导,部门领导若不能决定,再请示上级,我不但不承担任何风险,而且还会落个“谦虚”、“尊敬领导”的好名声。可是那时,我思考问题单纯,又缺乏机关工作的经验,有的是年轻气盛,活脱“初生之犊”。便脱口说“这好办,过去是一个书记,一个副书记,行文自然是x书记,x副书记。现在是两个副书记,以后还可能设三个副书记,干脆打‘送书记、各副书记’不就行了?还能少打几个字呢!”此事我没多想,说老实话,那时我也不会或者说不懂去多想,只觉得事情很简单——如俗语所说的简单的和一 一样,办起来很容易,一句话而已。就这样,三分钟不到,我便离开了打字室。和每天要干多项工作一样,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件而已。

    办完之后,我没有向同事提起,亦没向领导“汇报”——根本就没这个意识。仅仅是个校对嘛!但事后我才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的“轻举妄动”解决了一次因排名问题引发的小小危机呢!幸亏我是事后才知道……原来在打字室,因两位副书记的排名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而压了一大摞文件(没法下发),各个部门都很着急,组织部尤其着急,只是我这个新来的干事没涉及、没感觉或者说嗅觉不灵罢了。

    ——文革之初,z副书记被打成“走资派”,“靠边站”了,辞后s被提为副书记。文革后期,z副书记被“解放”仍担任副书记。名次该怎么排?组织部定不了,请示书记,书记让请示局里,局里回答“问你们书记就行”……反复数次,一直敲不定,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我现在敢肯定说,局里也没有谱。适逢召开全厂万人大会,领导们的出场次序本来可以看出个先后,可偏偏那天书记已出场好一阵了,两位副书记才缓缓步出场来。出人意料的是二位副书记是在相互礼让了好一阵才牵着手同步走向主席台的——对于二位领导的高风亮节,台下群众还鼓了长时间的响掌呢!但鼓掌归鼓掌,二位领导的排名次问题还是不明朗,因为他们没有坐在一个方位,而是分坐在书记的两旁,依然伯仲不分。看来名次的排列还真不是个小事。可不,正职不在位时,第一副便理所当然地行使正职的职权,在某种意义上讲,这第一副算是内定的接班人呢!

   可见这第一副多么重要,难怪乎几上几下都不轻易表态。除组织部外,所有等待发文的单位,尽管催促,却并不发愁,真正发熬煎的是组织部。没想到,如此难题却神差鬼使般落在我这个涉世不深的新干事头上。事后,我听说当时有人在伺候着(方言。等候)看我的笑话;也有人在为我捏一把汗;亦有人在替我抱不平。那时的我,根本掂不出这件事的分量,也没有考虑会有什么副作用,更没有想到对自己会带来什么。完全是凭借自己在部队养成的作风行事。

   只是从后来同事们的议论中才让我吃惊不小,有说我帮领导解决了排名难题(当时的书记也曾几次如是和我谈过),从这个角度讲,我算是创造了一次辉煌——连我自己也感到意外,以致多年后还有同事开玩笑说“可别小看老靳,脑子好用着呢”!但反过来说,倘有什么闪失,领导可以说是靳干事做的主,不是领导的意思。至于我嘛,则完全可以说“新来的,不懂业务。”若追究起来,大不了让我离开机关就是了

   ——机关工作就是这样,一百件干好了,没人夸你好,应该的嘛!但一件干砸了,那你就不适合在机关。当然,也有知情人开玩笑对我说“你这个人真傻,你若把x领导排在前头,x领导还不把你调个秘书?说不定你现在也是x级领导了,你看xxx、xxx不都是秘书出身嘛!”等等。

      总之,那段时间里,我确实有一石击起千层浪之感。有幸的是,那两位副书记皆宽宏大量,不然的话,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幸运了。这件事虽然早已时过境迁,但回忆起来仍感慨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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