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陵老秘 发表于 2011-9-27 00:18:07

铜陵真的无话吗?肖汉

 前些年,我写了一篇题为《铜陵无话》的文章。说起来很有趣,因为工作需要,那些年,我差不多跑遍了我们省的地市级党校,所到之处,一般都要请我吃饭,吃饭的时候,一张桌子围坐了七、八个人或十来个人,吃饭期间话还是要说的,开始还不经意,后来发觉有一个奇特的现象,不管在北方的阜阳、亳州、淮北,江淮之间的蚌埠、合肥、六安、巢湖,还是在沿江的安庆、芜湖,抑或是南方的宣城、黄山,凡陪客的那些人都操着当地话,只有我一个人是外地口音。因为撇了点腔,他们一般不知道我讲得是哪里话,有的说你是南京人?有的说你是上海人?我都摇摇头,说自己在上海人眼里只是“乡勿人”。那在铜陵本地呢,也非常有趣。到一些单位去讲课,陪我吃饭的那些人,没有一个统一的口音,有讲侉话的(铜陵人习惯把北方人称老侉),有讲无为话的,有讲枞阳话的。铜陵话就这样老侉话、枞阳话、无为话“三分鼎立”,就很少有人讲铜陵话,就是讲铜陵话的,也都是和我一样,讲得南腔北调,有人戏称“四不像”。如此看来,铜陵这个移民城市真的无“话”。

  铜陵也不是真的无“话”。在一些饭局上有一句“好菜没的,小菜尽吃”的话就比较流行,这是经典的铜陵话,相信不少人都会说。铜陵这个地方,除了市区,还要除了接近枞阳的大通话和接近无为的胥坝话外,其余地方说的基本上是铜陵话,这个铜陵话,实际上就是铜陵方言,我们习惯称之为铜陵乡下话,在读大学中文系时听老师讲过大致属于吴语语系的话,像把“我”说成“阿拉”、把“什么时候”说成“什么时辰”、把“妈妈”说成“翁妈”、把“姑妈”说成“阿姑”,和上海话多少有点相似。这一带包括五松镇、西湖、太平、丁洲、坝埂头、毛桥、钟鸣、金栏、朱村等地,可以围着顺安划一个方圆二、三十里地的圈。圈子虽然划了,但在这个圈里讲得话也有很大的不同。比如在顺安,只要隔一条河,隔一个村子,或是一座山,讲的话就不一样了。难怪,铜陵话本身就不统一。不仅如此,铜陵话还非常难懂。记得我的寿县籍的妻子第一次到我家,那是个大热天,我的奶奶问她热不热,要不要扇子,要不要洗把脸,说了大半天,她就是一句也没听得懂,我只好在旁边当翻译。这样看来,铜陵本身既没有统一的话,话又不好懂,当外地话大举“入侵”的时候,我们铜陵本地人只好收起自己的一套,说些“四不像”的话。

  据有关专家统计,全世界现有7000种语言,其中一半以上语言将在本世纪消亡,语言的消亡的速度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平均每隔两个星期就会有一种语言消失,而且悄无声息。这个事实真让我杞人忧天了,铜陵话是不是也要消亡呢?现在的情况是,随着城乡一体化的快速推进,一是说铜陵方言的人基本上放弃了自己的母语,二是说铜陵方言的人也是“一代过身”,年轻人都说铜陵的普通话而无法将铜陵话传承了。语言的生命力在于代际的传承。看样子,铜陵话被边缘化了,铜陵方言是一种濒危语言了。

  感谢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谢留文博士,他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他最近到铜陵对铜陵方言进行了实地考察,并撰写了《安徽铜陵吴语记略》一书,保护了铜陵方言,保护了国家文化资源。该书把铜陵方言称为铜陵吴语,铜陵话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和姓。该书归纳整理出铜陵吴语声母24个,韵母45个,声调5个,可见,铜陵吴语是一个丰富多彩的语言。美国语言学家哈里森在谈到语言优劣时曾说过,没有一种语言能垄断人类所有的表达,两种语言之间,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可翻译的。比如,铜陵人说的什么“泡泡的”、“我两个笔直的”、“毛虚毛虚的”,普通话就很难翻译得出来。哲人说过,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铜陵吴语在祖国语言大花园里自有它绽放的空间的,我们不能轻易地让铜陵吴语在我们的手里消失。可以想象,当我们失去这个语言时,我们就失去了这个语言所包括的我们的祖先、历史、人文、地理、神话、音乐、民俗,我们就将失去我们的精神家园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拯救铜陵吴语这个脆弱的语言。

jia_jiawan2000 发表于 2011-9-29 13:05:13

《安徽铜陵吴语记略》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铜陵真的无话吗?肖汉